奴不為後:暴君你等着 - 第 285 章 中計

秦大王上當正要率人突圍,可是,很快就傳來一陣震天動地的厮殺聲,原是劉麟率衆趕回來,只道是宋軍突襲。

秦大王見勢不妙,此時,他已經快成為孤家寡人,身邊不過劉武等區區二三喽啰,心裏也不得不佩服金兀術狡兔三窟,随時派替身上陣。

形勢頃刻逆轉,秦大王不敢力戰,被追得十分狼狽,王、慌亂之下,忽然計上心頭,立刻三下五除二,飛快地将那個山寨版四太子的铠甲脫下,自己穿在身上,連那柄山寨版的方天畫戟也一并拿了,只将自己的大刀佩在腰上。

他拿起畫戟一掂量,更是确信地下的并非金兀術,而是替身,因為衆所周知,金兀術用的是重戟,而這柄畫戟的分量卻很輕,只能是尋常武士所使用的。

劉武二人跟随他日久,見此,也不待他下令,立刻脫下身邊二具屍體的馬甲穿在身上,三人轉身就跑。

前面的樹林裏,還有金兀術的士兵,劉麟胡亂追截,暗夜裏,也分不清,雙方稍一接近就混戰起來,只殺得天昏地暗,人仰馬翻。

厮殺得一個時辰,雙方都已經損傷大半,卻越來越發現不對勁。

劉麟騎在馬上,正令燃起火把,可話音剛落,就聽得“嗖”的一聲,一箭射在他的肩頭。他身子一晃,幾乎倒下馬背。

劉麟公子哥兒,并無多少拼殺經驗,中得這一箭,疼得幾乎暈過去,勃然大怒,嘶聲說:“殺,把這夥宋軍殺得一個也不留……”

剛剛有所松懈的僞齊軍隊便又開始了猛烈的強攻。

這一箭正是秦大王射的。他和劉武等人躲藏在密林裏,面對劉麟的大軍,根本束手無策,惟求雙方不停厮殺,大大削弱彼此的勢力。見劉麟有所察覺,哪肯幹休?

對方又是一陣厮殺,秦大王估摸着差不多了,示意劉武忽然大喊一聲:“四太子有令……”然後,發射了一個訊號。

他和馬蘇随秦大王在上京捉弄金兀術,曾下過死功夫研究金兀術的喜好習性以及身邊之人,此時,這個訊號一出,劉麟自然明白。

劉武這話是用女真語說的,然後,又用了生硬的漢語。劉麟懂得幾句女真語,聽得這聲吶喊,急忙問:“前面是四太子麽,臣劉麟在此……”

秦大王本來不知道是劉麟,聽得這話,簡直喜出望外。

劉武機靈,立刻回答:“四太子遭到宋軍奸細攻擊……”

此時,天色已經微微明亮,劉麟但見前面的馬上,隐約正是四太子的铠甲,手裏拿的也是四太子的方天畫戟,加上劉武的女真語,他哪裏會有絲毫懷疑?

劉武又說:“前面是偷襲的宋軍主力,劉太子請速速派人追擊,不可贻誤戰機。四太子說了,這一次立功,就正式奏請狼主冊封你……”

劉豫年齡越來越大,但聽得合刺繼位後,有傳言說合刺對自己不滿,想立宋欽宗的長子為傀儡皇帝,廢了自己的臣皇帝。為此,他多次籠絡金國權臣,希望能及早讓自己的兒子得到金國冊封,以免夜長夢多。劉武此話一出,正中劉麟下懷,立刻欣然領命,決心在四太子面前大大露一臉。

他立刻下令,大部就向密林深處追去。

秦大王見他一走,才松一口氣,立刻閃身從樹林裏出來。他情知天一大亮,劉麟就會得知實情,殺個回馬槍,不敢久留,立刻就往相反方向跑。

再說岳鵬舉率領十八精騎殺入府邸,卻見裏面早已火光沖天,四周都是婦孺的哭聲,原是各大官員将領的妻妾子女以及歌妓使女逃生無路,四處亂竄。

蝶舞等人所在的大堂又是後花園的最深處,這是典型的南方建築,原建于最鼎盛的北宋中晚期,講究九曲回環,四處花木扶疏,亭臺樓閣。在金人南下時,此處淪陷快,并未遭到多大破壞,雖然沒有戰前那麽奢侈豪華,但依舊保持着舊時的大貌。

熟悉此間環境的眷屬自然早已逃生,可是,這批新來的歌姬被限制在固定的地域活動,不許随便走動,根本不熟悉路途,七彎八拐,四處都是火海,根本不知道逃生的路口在哪裏。

蝶舞和舞兒等,一直不曾受到戰火波及,平素的訓練,也主要是如何用琴棋書畫和風月歌舞讨好男人,絕不可能有任何人教過她們逃生的本領,因此,火勢一起,四太子一跑,衆人慌亂之間,立刻陷入了絕境。

兩三名機靈的舞女跑得快,剛一出門,這棟院子火勢生起,已經往下落燃燒不足的瓦礫橫梁,一下堵住了門口。

蝶舞穿一身舞衣,流雲水袖,跑得幾步,被長長的紗裙絆住跌倒在地,前面的霧兒顧不得嘲笑她,她自己的情形也好不到哪裏去,連平素愛逾性命的琵琶也扔在地上,任人踐踏而過。

待得衆人奔到門口,火勢已經堵住去路。三兩稍微大膽的,穿火而出,可是,紗裙易燃,很快變成火人,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喊,滾倒在地。

其他女子不敢再效仿,只哭喊着眼睜睜地看火勢往裏蔓延。

哭得最凄慘的當數蝶舞,她剛剛才沉浸在“側妃”的喜悅裏,一度還有過王妃的迷夢,可是,頃刻之間,大禍臨頭,那個幾度纏綿的男人竟然不聞不問便獨自逃生而去。但此時她早已忘了怨恨,只絕望地哭喊着,希望出現哪怕最些微的生的機會。霧兒本來因為争寵,跟她互相嫉恨,此時,二人站在火海前痛哭,早已忘了彼此的芥蒂,哭得幾乎倒在蝶舞身上,二人互相攙扶着,軟癱在地上。

岳鵬舉一路殺将進來,壯年的男子早已護着家眷逃竄,這群歌姬無人理會,老遠就聽得凄慘的呼救哭喊聲。

他遲疑一下,沖過去,張弦立刻提醒他:“四太子必然不在這裏。”

如此火勢之下,金兀術肯定已經跑了,但是花溶呢?兒子呢?

是被他帶走了,還是留在這裏?

女子的哭喊聲鋪天蓋地,也不知裏面有沒有花溶,他忍不住,還是冒着火海沖進去。一衆哭喊的女人見一個男子策馬沖進來,急忙呼叫:“救我們,請救我們……”

岳鵬舉長槍一挑,立刻将阻擋大門的燃燒的橫梁挑開,濃煙下,一群女子不顧命地就往前沖。

岳鵬舉讓開一條路,逃生的本能下,女子們跑得不可思議地快,待得軟癱的霧兒被蝶舞攙扶着出來時,又是一塊燃燒着的東西掉下來。

眼看就要砸在身上,岳鵬舉眼明手快,舉槍隔開,火星飛濺在馬尾巴上,馬吃疼,發瘋般地亂沖。岳鵬舉幾乎被颠下馬來,好不容易拉住馬,這時,那群女人已經沖到了一個較空曠的地方,但立刻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飛逃。

岳鵬舉策馬上去,輕而易舉地攔住了蝶舞,焦慮地問:“裏面還有沒有人?”

蝶舞幾乎跪倒在地:“沒有人了。”

“有個女子被關着,花溶,她叫花溶,她在哪裏?”

蝶舞并不知道花溶的名字,但忽然想起被綁縛的那名女子,她感激岳鵬舉的救命之恩,立刻說:“她被關在後花園的廂房……”

岳鵬舉無暇回答她,立刻就往側翼的廂房沖。

廂房的着火時間稍晚,但火勢彌漫得更快,此時,早已沒有任何人影,任何呼救,四周除了火勢的噼噼啪啪和不斷往下掉的瓦礫,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張弦但見岳鵬舉渾身衣服已被燒得支離破碎,身上到處是血跡,立刻策馬攔住他:“鵬舉,夫人肯定不在裏面……此處沒人了……”

岳鵬舉稍微清醒過來,但還是不死心,萬一妻子在裏面,豈不是會活活被燒死?張弦知他性子,準備了一件濕棉衣,一扔,岳鵬舉穿在身上,戰馬長嘶,根本不敢進去。岳鵬舉躍下馬背,縱身潛入火海,只見廂房裏空蕩蕩的,并無任何人影。

他心裏一松,立刻出來,身上的濕棉衣早已熊熊燃燒,衆人飛速撲上來,七手八腳地撤掉他身上的附着物,他幾乎變得全身****,張弦拿出剛剛剝下的死屍上的衣物扔給他,他匆忙穿上,幾乎連眉毛都已經被燒得一根不勝。

雖然沒有找到妻子,他反倒松一口氣,來了精神,大聲說:“快,往外追。”

金兀術率人從側門出逃,最初的慌亂一過去,并無發現有任何追兵,他立刻明白自己是上了大當。他和宋軍交手多年,宋軍的戰鬥力他清楚,而且更主要的是趙德基登基後,從不敢令大将主動發起對金的戰争。他本就在驚疑這股勢力來得蹊跷,無奈劉豫的部隊無論是戰鬥力還是紀律都差到極點,跟宋軍有得一比,望風而逃,他當時醉醺醺地,見四處火起,不得不跟着逃命。

如今一冷靜下來,馬上判斷出敵人軍馬不足。

武乞邁在前面壓着戰車,正督促前進,他大喊一聲:“停下,快停下……”

衆人領命停下。

金兀術坐在馬上,遙遙地望着城裏沖天的火光,自言自語道:“我們中計了。”

武乞邁忙問:“四太子,該怎麽辦?”

“我估計,來人不是岳鵬舉就是秦大王。如果是岳鵬舉,他絕不可能帶着大量軍隊,如果是秦大王,就更不足為懼。”

武乞邁松一口氣:“我們是否回去?”

這時,西邊的天空燃起火光,大股的煙塵彌漫,金兀術喜道:“劉麟的軍隊趕回來了……”

武乞邁等人也判斷出是劉麟的軍隊,他也摩拳擦掌:“四太子,我們不妨回去,若真是岳鵬舉,豈不正好來個甕中捉鼈?”

“哈哈哈,本太子正有此意。”

他忽然低頭,看着懷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