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為後:暴君你等着 - 第 32 章 遇見故人

送走岳鵬舉後,花溶信步走回莊裏,卻見一隊商人模樣的人在莊子門口讨水喝。這兵荒馬亂的,世道艱難,經商也不容易。這些年,花溶留在莊子時,經常接待三教九流之人,也從他們口中得到天南海北的消息,正要過去閑談幾句,卻見為首之人,中等身材,面色黝黑,下颌上幾縷焦黃的三牙胡須。

這人好生面熟。

她再看一眼,卻見那個男人正捧着一個大海碗喝水,好像饑渴了很久的樣子。待他一放下碗,花溶心裏一震,立刻想起,這個男人竟然是秦大王的手下,那名叫做李興的海盜。李興還是一個重要的小頭目。

她怕李興認出自己,側過身,轉身就走,只暗暗防備,這夥海盜怎麽流落到了陸地上,還扮成經商的模樣?

現在莊子守備空虛,經常有打秋風的人,誰知道這夥強盜安的什麽心?她很是警惕,立刻回莊,按照約定的暗號,召集幾名莊戶布防。

那幾名海盜武藝都不錯,但想到今天恰好魯達也在,心裏略略放松了一點。她匆忙進門,魯達正坐在大廳的椅子上打盹,禪杖歪在手裏,鼾聲如雷。

“魯大哥……”

她叫了兩聲,魯達醒來:“阿妹,出甚麽事了?”

“來了一夥強人。”

魯達提了禪杖,他膽大心細,随了花溶出去,立刻遠遠觀察那夥“歹人”,但見歹人們并無任何動靜,還在和莊戶閑談。

李興正将碗還給莊戶并道一聲謝,卻見一個女子匆匆走過,瞥了個側面,些微眼熟。立刻細看,卻只見她的背影了。

他早年曾随秦大王上岸,奔赴京城百十裏方圓四處尋找花溶的下落。但她的老家早已一片荒蕪,親族散盡,沒有絲毫消息。他們都試着勸說秦大王,花溶肯定早已葬身魚腹,但秦大王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死心,這些年,從不曾間斷過派人全國各地尋訪。

這次,秦大王原是派李興南下辦點要事,因為李興和幾名海盜以前曾多次見過花溶,很熟悉她的相貌,所以,又令他不可放過機會,順道再細查一遍。沿途上,稍有面熟的女子,他們都會留意,這次,也不例外,立刻問旁邊的莊戶:“剛剛這位走過的姑娘是誰?”

莊戶聽得他竟然問寨中女子,現在匪盜橫行,立刻警惕起來:“那是老種經略相公的小姐……”

老種經略相公也還頗有幾分威懾力,李興心想,這女子是種家小姐,自然就不會是花溶了。而且,他本人早已認定花溶肯定死了,所以,也不怎麽上心,現在水也喝了,就道謝一聲,率領衆人上路了。

這夥人一走,魯達問:“阿妹,你認識這夥人?”

“為首的強盜是我見過的,叫李興。以後,他們再來莊裏時,一定要小心戒備。”

魯達見天下越來越不太平,随時有盜匪出沒,花溶一個人呆在這裏也是危險,就道:“阿妹,你幹脆随我去九王爺帳下……”

花溶遲疑片刻:“也不知九王爺會不會允許。”

“本朝楊門女将,天下皆知,你騎射皆精,勝過那些膿包官兵百倍,九王爺怎麽會不允許?”

她大喜過望,立刻道:“既然如此,我明日就随你一起前去。”

再說李興等人,行出二三十裏地後,路遇一間茶棚。天氣炎熱,茶棚裏三教九流的人吹着天南海北的牛。

只聽一老者道:“那股土匪終于被消滅了,謝天謝地啊。”

另一男子則眉飛色舞:“領軍的小隊長岳鵬舉大人才叫威風,長矛槍,大白馬,天下無敵,聽說匪首陶鈞一兩回合就被他生擒……”

“……”

李興聽得“岳鵬舉”三個字,大驚,那個随花溶一起出逃的少年可不就叫“岳鵬舉”?

會不是同名同姓者?這天下哪有那麽巧的事情?他裝着很有興趣的樣子:“岳大人老當益壯……”

“什麽老當益壯?客官,一聽您就是外地人。岳大人方弱冠之年,宣撫使為他慶功,小人有幸遠遠見了一面,那可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可巧,年齡也吻合。

一個叫岳鵬舉的青年,一個側面像花溶的女子——他拍拍大腿,立刻意識到,也許,秦大王要找的人,真正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且,就近在眼前。

秦大王的懸賞一年比一年高,能找到花溶者,除了賞賜黃金萬兩,而且立刻可以升任二大王。李興雙眼放光,立刻就付了茶錢,率領衆人掉頭往種家莊趕去。

向周伯交代了一些事宜,簡單地收拾了一個包裹,花溶攜了弓箭就跨上一匹青蔥馬,魯達則騎一匹土黃馬,二人揚鞭就往莊外而去。

剛出莊外,就聽得遠處傳來一陣“得得”的馬蹄聲,十分急驟,揚起大股塵土。花溶暗道不好,遠遠望去,果然正是李興等人返回。

要對付這群人自然并非難事,可是,要是被他們認出來,惹上秦大王這個災星,只怕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她豎起頭盔,只露出眉眼,魯達看出她不欲和這群人照面,立刻道:“阿妹,不必慌張,待灑家将這夥腌臜潑才趕走。”

李興等人已經勒馬,他已經看出馬上一身男裝的“男子”依稀是先前見過的“種小姐”的身影,此時心裏已經有底,立刻大聲道:“小人李興奉秦大王之命,有請夫人……”

果然是秦大王派人來尋自己的。

魯達聽得這厮鳥亂嚷嚷,跳下馬,拖着禪杖就迎上去,“你鬼叫什麽?誰是你家夫人?”

李興等人忽見一名怒目金剛一般的壯漢擋路,紛紛跳下馬來,提了刀槍就向魯達砍去。

魯達一條禪杖舞得虎虎生風,不到七八回合,一衆海盜傷了十之**,李興見勢不妙,正要逃跑,卻聽得“嗖”的一聲,一支箭射掉了他的頭巾,若不是射箭之人生平還沒殺過人,手下留情,只怕他的命早已不保。

遠遠地,聽得魯達中氣十足的笑聲:“你這群厮鳥要敢再來,灑家定叫你有去無回……”

李興哪裏還敢回頭?快馬加鞭,只暗道晦氣,那個女子百步穿楊,又怎麽會是嬌滴滴的花夫人?

跑出七八裏,見魯達等人并未追來,又見同伴們傷得并不重,才停下來。

返回種家莊的時候,他以為花溶一個女子,強行帶走就是,沒想到吃了這麽大虧,連面都沒照上。他這次不再魯莽,立刻吩咐衆人喬裝一番,悄然往宣撫使大營而去,探個究竟,岳鵬舉是否就是當初海島上的少年。

只要确定了岳鵬舉的身份,回報秦大王,也不怕花溶再插翅而逃。

打發了李興等人,花溶總算松了口氣,兩人再上路時,魯達忽道:“阿妹,前面四十裏,就是宣撫使大營,何不先去看看你弟弟?”

花溶原也有此打算,聽魯達一提議,欣然同意,二人直奔宣撫使大營。

值守的兵士認得魯達,立刻禀報岳鵬舉。

只一刻功夫,岳鵬舉匆忙進來,見二人全副行頭,是要出遠門的架勢,喜道:“姐姐,魯大哥,你們來得正好,我正遺憾來不及去通知你們呢,因為我也要随軍隊開赴相州,半個時辰後就會開拔,我們正好同行……”

花溶大喜。

這撥隊伍,許多是剛招募來的游勇,岳鵬舉稍作安排,花溶就和魯達一起混在裏面,随着隊伍出發了。

李興等人混在路口的百姓堆裏,見這支千餘人的軍隊浩浩蕩蕩出發,為首的官兵騎大白馬,拿丈八矛槍,很是威風。待得近了,分明看得清楚,這可不正是海島上的少年長大了?

他大喜過望,立刻打了個暗哨,幾名海盜立刻從四面八方離開。到了約定地點,他忍不住狂喜,大聲道:“兄弟們,要發財了,夫人有下落了。我們立刻回報大王,立它個大大的頭功,哈哈哈……”

花溶随軍隊一路往相州而去,途上,已經是風聲鶴唳,戰亂頻繁。

再前行幾十裏,到了雞公山,一路上全是逃亡的百姓,說金國已經滅亡了遼國,俘虜遼國皇帝,現在金國大将金兀術率兵南下,一路所向無敵,已經攻克了許多城市,正往滑臺城而來。

此處距離滑臺城不足五十裏地。當天傍晚,岳鵬舉就地宿營,為防止金軍來襲,巡邏的隊伍絲毫也不敢放松。

剛駐下,只見前方煙塵起處,忽然出現了大隊來犯的金軍,氣勢洶洶地逼過來。從煙塵判斷,來人當在8000人以上,可己方兵力不足1000人,這些沒有經歷過訓練的散兵游勇,立刻就要逃跑,被岳鵬舉揮槍攔住。

花溶提着弓箭,魯達揮舞了禪杖,低聲道:“阿妹,別怕……”

“要是害怕,我就不跟來了。”

魯達見她早已全副戒備,岳鵬舉混亂之中看她一眼,姐弟二人目光交接,心意相通,岳鵬舉立刻放下心來,大喝道:“金寇雖然衆多,但不明白我們的情況,不敢貿然進攻。我們若是一逃,必然會被他們瞧出破綻,乘勢掩殺,很難生還,不如趁他們立足未穩之際沖殺過去,亂中取勝……”

說完,揮着長槍,一馬當先,就突入敵群,衆士卒緊随其後。

領軍的大将正是金兀術,這一路橫掃千軍,對大宋摧枯拉朽的戰鬥力不屑一顧,只派一副将迎戰,副将哇哇大叫着撲向岳鵬舉,岳鵬舉用槍蕩開,順勢向前紮去,正中副将心窩。

金兀術大驚,正要親自上陣,卻見一支利箭“嗖”地射來,幸虧他閃得快,饒是如此,利箭也射入肩頭,他一看,射箭之人,身形單薄,眉目姣好,竟如婦人女子,這一驚非同小可,又見岳鵬舉揮着長槍殺入己陣,蹭着傷,挨着亡,而一名使禪杖的大漢,也不遜色,所向披靡,又不辨對方兵力虛實,調轉馬頭,下令撤軍逃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