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方面的視頻讓顧心諾很滿意，雖然沒有真正見到孩子，她相信虎毒不食子，楚浩言還不至于沒有人性。
三天以後耳朵的傷痕已經不清晰了，但她卻沒有回去，而是去一個自己一直都想去的地方。
陳舊的小區別外，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遠處，車上坐着一男一女，是楚浩言開車送顧心諾過來。
“我真的不能上去嗎？”
“不能。”顧心諾很肯定地說。
她深吸一口氣，才打開車門。一下車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給吸引過來。
大樹下打麻将的阿爺阿婆們早就關注這輛停在這裏半個小時的豪車，還八卦了下可能是哪一家人的親戚。
顧心諾一下來的時候還沒有人認出她，不出一分鐘，有人認出來了：“心諾！”
顧心諾現在的形象和幾年前很不相同了，幾年前她還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天天穿着牛仔褲和T恤，現在穿着知性的長裙，連馬尾都變成了淡黃色的長卷發。戴個墨鏡估計連她爸媽第一眼都認不出來。
“陳阿姨。”顧心諾笑着說，沖那一桌打麻将的人走過去，把手中的水果袋子放在洗牌的桌上，“這是我在市場買的一些水果，你們嘗嘗。”
“天啊，心諾你這麽多年去哪了？”
“是啊，我們都以為……”這個不會說話的大媽被其他人的擠眉弄眼給噓了聲，當年楚浩言搶婚的事那麽大，槍戰哎……鄰居都以為顧心諾被撕票了。
顧心諾也明白大家的想法，沒有接這個話頭，和歸家的孩子一樣跟他們說自己要先去見爸媽了。
“好，快去吧，你爸你媽盼得……”
有一次沒說完，顧心諾覺得他們話裏有話，氣氛很奇怪，爸媽難道有什麽事嗎？
她有些慌張，連招呼也不打了，快步向小區裏面走，還是熟悉的樓梯，上班經常坐電梯，現在連走樓梯都讓鼻頭泛上酸意。
熟悉的門牌號碼，以前自己多少次在網購收貨地址上填過這個號碼啊。
她擡手準備敲門，裏面傳來大笑的聲音，那是父親爽朗的笑聲。
手指還沒碰到鋼門的門板上，裏面又傳來女子的笑聲，清脆得不似中年女人，這确實不是她媽媽的笑容。
顧心諾呼吸一緊，她記起來了，以前在小區外邊見過一次爸媽，他們還正在讨論一個叫欣欣的女孩。
那個女孩是誰？
不管怎樣，自己都來了，又不可能一輩子不見他們。
屋裏面。
剛染了黑發的中年男人陪同妻子和養女一起看電視劇，欣欣今天可有心了，活動課請了假出來陪他去染頭發。
“老婆子，是不是有人敲門？”
“有嗎？”
敲門聲太輕，屋裏都是電視劇的聲音。
被叫做欣欣的女孩關掉電視聲音，女孩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清純的長相，一身牛仔褲和T恤，還綁着一個黑發馬尾，學生都是這種裝扮，也是顧心諾上學時的裝扮。
關掉聲音後，他們等了一會，以為自己聽錯的時候敲門聲又響起。聲音很輕，顯得小心翼翼的樣子，鄰居都知道屋裏面有聲音會聽不到，所以會大聲拍門。
這麽有禮貌，肯定是客人。
“媽，我去開門。”
“我去我去，你把手裏的橘子吃完，客人看到不禮貌啊。”婦女忙起身，邊走邊叮囑女孩。
“您哪……”婦女手裏沒剝完皮的橘子掉落在地。
見自己老婆那麽久不說話，沙發的位置只看到客人是個黃頭發的女子，只能看到頭頂，男人忙問：“老婆子，是什麽客人吶？”
“媽……”
未見其人先聞其人，聲音比欣欣要成熟一些，沒有女孩子特有的清脆，卻是同樣的一聲“媽”。
雖然認了一個幹女兒，顧心諾的樣子卻從來沒有在他心中消失，每當看到欣欣的時候都會想起自己的親女兒上學時的樣子。
“老婆子，是諾諾嗎？”男人顫抖地起身。他話剛說完，就見門口的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哭，從那截繞上自家老婆子肩膀上的手臂就能認出……這是他閨女啊！
“諾諾……諾諾……”
顧心諾轉過來，見到自己父親直接淚崩，跪在父親面前：“爸，不孝女回來了。”
她爸爸擡手就想要給她一巴掌，被老婆攔了下來。
“她爹，你想幹嘛！”
“唉……”放下手，支撐這個家那麽久的男人也流下眼淚，拉起顧心諾抱着瘦了的孩子頻頻嘆息。
什麽都不用多說，他們也沒怪過顧心諾，要怪就怪楚浩言，顧心諾離開這個城市以後不知道，楚浩言曾經帶着人拿槍逼他們說出顧心諾在哪裏。
一家人哭過以後，顧心諾才問他們：“媽，她是？”
一瞬間的沉默，還是她老媽先開口結束起欣欣：“這是你的幹妹妹，顧欣欣。”
姓顧？
顧心諾從這個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結合體，這個女孩有自己以前時候模樣，就連長相都有五分相似，而眼神卻很有深，給人一種深不見底的感覺。
現在的孩子絕對沒有以前的自己那樣單純。
她知道媽媽直接跟自己說實話是因為自己在他們心中是善良的女孩，肯定能理解他們認個幹女兒的做法。
但他們不知道，自己經過了這麽多事，看事情早就沒有那麽單蠢，幹女兒就幹女兒吧，居然長得和自己很像，也姓顧，世上有這麽多巧合的事？
她當然不會當面發火，簡單地和顧欣欣打招呼以後就把手裏的禮盒給爸媽。
說了一會話以後，顧心諾說要離開，顧媽媽詫異地問：“你吃午飯，你爸……老頭子，快去做晚飯啊。”
顧爸爸被老婆罵了，這才委屈地起身，自己也想要和女兒呆在一起啊！
“爸，不用了，我是吃了午飯才過來，等會還要上班呢，剛從外地公司調過來，就過來看看你們，剛來新公司請假的話不太好。”
“那就把工作辭了。”
“老婆子，說的什麽話！孩子是有自己生活的人，諾諾去上班吧，下班就過來啊。”
“下班就回來，爸，我要吃紅繞魚啊。”
“好好，做好等着你回來。”
“欣欣也要上學了，你們順路吧，門外就一個公交站，等車的時候你們也能說說話。”顧媽媽拉過一旁安靜地聽他們說話的顧欣欣，她希望兩個女兒能相處得像姐妹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