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心知 - 第 96 章 蕭

四周無人她一個人坐在轎裏,皇帝還一手揭開簾子看她,穆清終究是沒忍住,伸長脖子親了一下皇帝在轎攆裏面的手指,看見皇帝手指一個顫動像是被燙到一樣将手猛地收回去,她自己臉漲紅将簾子攥在手裏一個人在黑暗裏有些難為情還有些快樂。

皇帝腳步不停将自己右手擡起來看一眼,他手指酥麻,指尖仿佛是用針刺過一樣,那女人怎的也敢孟浪起來,他的心都收縮了一瞬,皇帝心道,舔了舔嘴唇一言不發跟着轎攆走路。

不多時就到了倦勤殿外,皇帝先進了殿裏,穆清後下轎之後也進了殿,剛剛一腳踏進門檻,整個人就被一把拉了進去,她驚呼,下一瞬皇帝唇舌就鋪天蓋地壓過來。

“膽大包天。”皇帝低語,呼吸間一片灼熱仿佛忍耐多是,穆清昏着腦袋什麽都說不出只感覺自己唇舌都被吃的生疼,身子也被搓揉的要散開一樣。

以後再也不能白日裏碰他一下,穆清氣呼呼心道。

“身子不爽利,我身子不爽利!”穆清嗚嗚亂叫胡亂說幾個字眼才叫已經鑽進衣服底下的手停住,皇帝喘着粗氣将唇舌挪開,不言語只兩只眼睛要攝人。

“來月信了?”他道,唇舌殷紅帶了水涎晶亮。

“嗯。”穆清眼裏已經帶了水點頭應了一聲急急就要離開,真是,兩人還站在殿門口,這人怎的就是個這。

穆清自打從城牆上掉下來之後身體仿佛真是被掏空了,即便清豐費了大勁兒調養,她那月信也是時有時無,好幾個月裏統共就一兩回,這次終于又來了一回。

皇帝低頭捉住她唇舌又一番吃咬,衣服底下的手留戀好長時間才抽出來。

皇帝在後宮浸淫許久,對于後妃間的種種是再清楚不過,皇後之所以還是皇後只是她名義上還是蕭家女兒,況且宮裏多養一個人也無什麽大的關系,他原先以為皇後還安穩在宮裏這女人是顧及着蕭家,就算她是如何知道婦德大約也是不太能容得了皇後以後宮之主的身份存在,他原先并不想管這些事,她自是知道後宮生存之道,況且宮裏四處是人,後妃的事他很不在意也不耐煩花多少心思。

可是今日看來她仿佛是真的擔心皇後護着皇後,皇帝心下疑惑,看她正忙忙碌碌的換衣服端起杯子喝一口茶等着她說話。

皇帝正經坐好,穆清也想起來同他說說皇後的事,“蕭家畢竟還是皇帝丈人家,父親剛剛從流鬼回來再禁不住旁人說蕭家女兒廢了皇後……大約現在父親也不太管旁人的言語,可到底也是不好看,便就讓皇後好好待在宮裏罷。”穆清說話,求皇帝。

這是他知道的,這女人心思寫的清清楚楚,又是蕭家,又為了蕭家,果然是為了蕭家,皇帝惱恨,然也是控制住自己,早就知道她的意思遂他也就放任。

“皇後心量不寬不是個大氣的人,家裏又沒有教好,只頂着皇後的名頭在後宮裏當擺設,日久郁積連身子都要垮掉,說到底她也沒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天意弄人才是如今光景,你總也不要對她動手”

皇帝氣結,将杯子重重扔在桌上,真是要氣瘋了,這女人,這個混賬,他若不是緊着她,他能打人?況且他打人了便就打了,誰不如他意他便打了,怎的這會兒還被說,一巴掌一腳的事兒現在是要訓斥他了?!

“你知道宮裏女人就指着皇上恩寵度日,你如今宿在這裏,皇後自打上回被打了一通,身邊親近的一個沒留,宮裏使喚的人最是知道風向,興許也沒好好伺候皇後,她又是那麽個性子,我今日瞧見她心性仿佛是出了廟瘋瘋癫癫,我不在時候她也算填補了父親母親心下的遺憾,延慶宮的奴才們真該好好管教一通。”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通,還在低頭看自己衣服,但聽皇帝咬牙切齒道一句“不宿在旁的殿裏是我的錯!今夜我便招旁人侍寝,你安心做你的觀世音!”話說完他就甩袖而去,臨出殿們還狠狠踢了門檻一腳。

穆清眼睜睜看着皇上從殿裏出去一陣風似的掠出殿外轉眼消失在路那頭,她本沒想着惹他生氣來着,怎的他就氣成那樣。

掌燈時分還聽說皇上翻了哪個宮裏這次秋選剛選進來的一個儀人牌子,穆清聽罷莞爾,及至臨睡下時候還不見他身影,前殿來說皇上已經來了後宮穆清才想他不會是真的去了宮裏旁的殿,等了半個時辰不見人,她在奴才們跟前無事,還道了一句“皇上終于曉事了,宮裏就得雨露均沾,興許明年就能有皇嗣。”

及至放下床帳子就怎麽也睡不着,翻來覆去時候一遍遍默念《女戒》,一遍遍提醒自己婦德,也不知折騰到什麽時候忽然外面燈影一閃有人走了進來,穆清連忙閉眼裝睡,一動不動躺着半天帳子被掀開,來人翻身上床鑽進被裏。

身後貼了一具溫熱身體,身前卷着一只胳膊,穆清終于不裝睡,翻身臉朝皇帝,“氣消了麽?我以後再不氣你好不好。”

“哼。”皇帝從鼻孔裏噴一股氣出來,以顯示自己還在生氣,況且這女人說再不氣他之類的話等同于白說,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就會惹人生氣。

“你以後也不能說負氣話氣我。”穆清伸手攬住皇帝腰背。

“親我。”皇帝道一句。

穆清在黑暗裏猶豫半天仰頭對着皇帝嘴唇觸了一下,真是,明明是個大人了,有時候她都要懷疑她對着一個孩子。

“十下。”皇帝道。

穆清躺着不動彈頭疼,“五下。”她道。

“五下就五下,快點。”皇帝催促。

穆清攀着他頸子小雞啄米一樣啄了幾下最後還是被捉了唇舌一通大嚼單衣都被剝開,最後終究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才叫皇帝收了手。

“真是,身子幹巴巴同個男人一樣,性子也可惡。”皇帝低語,穆清忍不住拍了他一記,最後聽見他低笑便就氣憤的背過身躺好。

皇帝也沒動靜兒躺了半天,身邊放了個大暖爐,夜也深了,穆清迷迷糊糊将要睡去的時候察覺身後人在她脖頸後背間細細舔吻,聽他說“可惡的女人”,邊說邊親她後背,心裏發甜,有心轉過身,又怕他一發不可收拾,便就閉眼徑自躺着,她幼時缺少人與人之間的肌膚接觸,到了這會兒才發現自己竟然很愛皇帝這樣對她,後背脖頸處撒下的溫度叫人通體都舒服起來,像是喝了一小杯蛋酒,微微發醺,腦裏發糊,不多時就安穩睡去。

二日穆清着人将延慶宮奴才們全部叫來好一通呵斥,然後又叫人給延慶宮送去了好些花枝,聽說皇後将她送去的花枝扔在地上全踩爛被奴才們扔了她自己睡一覺起來之後又着人給撿回來,反反複複動辄在宮裏罵人,因了穆清訓斥,延慶宮裏的奴才也不像前幾日要避開,只得叫皇後折騰。

轉眼到了臘八時候,穆清一早就讓人将倦勤殿裏好好灑掃一通,自己去小廚房好好熬了粥,還親自收拾了臘八蒜瓣兒臘肉這些食材,晌午過後,蕭铎被引進了倦勤殿。

穆清央了皇上讓她見見父親,好一通說之後皇帝終于同意了,然後今日蕭铎便進了宮。

“長胖了些。”蕭铎說話,他還是個清瘦的樣子,顯見着要進宮才收拾了一身兒新衣穿上。

穆清看父親模樣,流鬼兩年終究是給他身上留下痕跡,無知覺間父親已經要年逾花甲,在宮裏見面,這是頭一回父親未穿官府見她,猶記得他朱衣朱裳緋羅袍白绫襪皂皮履從宮外來從宮裏去,沿路到處都是跪地的人,如今穿了布衣仿佛将他過去的時光親手掩埋,穆清心下酸楚,強忍住自己情緒,着人端粥端菜。

穆清忙碌為父親舀粥布菜,看父親吃下自己熬得粥心裏稍稍寬慰,她仿佛是不能再為蕭家做出什麽事了,如今能叫父親吃一口自己做的飯菜仿佛也稍稍進了一點孝,期間說起皇後的事情,蕭铎也感慨,說錯在他。

穆清看蕭铎感傷連忙轉了話頭,蕭铎也沒說叫穆清要關照皇後的話,最後臨走時候說若是皇上能開恩,将皇後放出宮去罷,送回蕭家來他将養着。

穆清震驚,好歹皇後是以蕭家女的身份迎進宮的,父親怎的現在說要将皇後放出宮去,她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撇開為了蕭家名聲,皇後即便出宮那也是回不了劉家,劉家人不敢要,只能回蕭家,她又是那個性子,如今蕭家光景再不與當年,只能叫她性子更不好,說不好真要瘋癫,現在還是時好時壞,她看護着就是。

這點上穆清堅持,蕭铎也就沒再說什麽,只感嘆一句穆清真是長大了,穆清忍了許久想,蕭铎臨走時候她終究是哭着送出去好遠,現下宮裏也無人敢說她,遂她坐在轎裏将蕭铎送到宮門口才回來。

蕭铎進宮一趟穆清一直郁郁寡歡,皇帝默不作聲,好幾天過去卻是宮外突然來信,皇上着蕭铎去了三司做了一個書記官。

不幾日竟然頒聖旨着蕭家流放還在世的男子都回來,能找見人的女眷也回京。

朝中人不知皇上作何兩三年前唯獨流放了蕭家現在又仿佛是免了蕭家的罪,看樣子也要開始用蕭家人了。

衆臣議論紛紛,皇帝一句解釋都沒有,只着人給蕭家送了不少獎賞。

臨近年關,宮裏也紛亂起來,西南那方連接傳來捷報,寶和同禦天連連往大理方逼近,皇帝心情大好,穆清心情也好起來,皇帝雖然沒說什麽卻是給了蕭家天大的恩情,遂這幾日夜裏她總也是盡量由着皇帝胡作非為。

今日早間起來皇帝還猶自想要胡鬧,穆清真是忍耐不住,連哭帶打人将皇帝從床上打下去叫他趕緊去上早朝,她身子真是支撐不住了,怎的是個那樣的人,連着要放縱,雖說是個年輕人,可也不能那樣。

皇帝走後穆清依舊是泡湯吃藥,無意聽伺候的人說起再有幾天就是過年的日子,穆清猛地回神,扳手指頭算自己日子,自己好像上回來了月信這一個月又不準了 ,真是,成天介的吃着湯藥受着這折磨,身子仿佛也還是沒好透,禁不住想要将再端進來湯藥的人打出去。皇帝這幾日心情甚好,宮裏也一片平和。

卻是臘月二十的頭上,忽然西南的信斷了兩天,再接到信兒時候是沈宗正從鎖兒樓帶回來的信兒,他将信給皇上之後,皇帝将身前的幾案一手掀出去好遠,殿裏立時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