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宇很傷腦筋且很沮喪地看了泰安公主一眼,“我能不帶嗎?”
“不能。”泰安公主叉腰,威風凜凜道。
鄭宇撫額,拍着薛明軒的肩膀欲哭無淚,“一時激動,忘記你旁邊還站着兩個人。”
薛明昂好心提醒:“那個,是三個。”
鄭宇這才看清楚,原來薛明軒身邊滴溜溜地站着三個人,不由感嘆:“難得你身邊這麽熱鬧啊。”
整理整理情緒,鄭宇對林木和泰安公主說:“要去的那個地方,恐怕真不好帶你們去。”
泰安公主甩頭,拔出長鞭,“這京都有什麽地方是本公主都不好去的啊?”
鄭宇見她蠻橫勁上臉,估摸着要再争執下去就不好對付了,畢竟他們兩個人怎麽的也是在一起生活了小三個月。
于是皺皺眉頭,鄭宇啧了一聲,無奈道:“好吧,你願意跟來就跟來吧。哦,對了,去了之後不可以跟人說你去過那個地方。”
“哦。”泰安公主不太想要搭理他,随意答應着應付一下。
“是要去哪裏啊?”林木對鄭宇要帶他們去的地方滿心好奇。
鄭宇不忙着回答林木的問題,擡眼看向薛明昂,問:“你也要去嗎?”
“當然。”薛明昂挺挺腰,走上前來。
“那這樣,”鄭宇嚴肅認真的告誡他們,“你們必須對要去的地方守口如瓶。”
“恩。”林木回答得相當認真。
“好。”薛明昂滿口答應。
泰安公主鼻子吭氣,出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可是講了半天,鄭宇還是沒有講到重點。
這麽鬼鬼祟祟的,在去之前還要一再重複地發誓不能講出去的地方,究竟是哪裏呢?
林木急不可耐,問:“鄭宇,能告訴我是要去哪裏了嗎?”
鄭宇壓低聲音,鬼祟地說了一句:“天牢。”
“什麽?”泰安公主率先炸開了。
林木被站在她旁邊的泰安公主吓了一跳,一蹦三丈高,跳到了薛明軒旁邊。
跟安靜的薛大爺處久了就是這點不好,太禁不起吓了。想以前在盤龍寨的時候,哪位叔伯兄弟們的喉嗓是小的,人人說話擲地有聲,林木也沒見被吓成剛剛那副模樣。
林木捂着心口想,還是在薛大爺身邊呆着比較好。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他都能淡定得不得了。
朝薛明軒看去,顯然他對鄭宇說出的地方也毫無心理準備,眉頭略略皺了一下,但又很快恢複正常。
泰安公主跳腳道:“鄭宇,你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點,天牢你都敢随便帶人去的?”
鄭宇狂汗了一把,解釋道:“真沒随便,也沒想随便。我只是想讓薛明軒去确認一樣東西,可能對找到幕後主使會有幫助。你們這三個,那是因為公主你的原因,我才會說附帶着一起過去的。”
泰安公主很順手地一把揪住他的臉頰肉,狠狠扭了扭,“天牢裏關的全是重要的犯人,像薛明軒這種不帶官職,與案情又沒有關系的人,進去是要請示聖上特赦的,你剛剛就想這麽偷偷帶着他進去?你腦袋是很穩是不是,脖子是很強健地不怕被砍了是不是?”
眼前這幕的發生,讓林木覺得泰安公主好像也不是個特別傻缺的人。
可能,每個人傻缺的地方不一樣吧。
鄭宇被泰安公主撅得面色發青,但礙于她是公主的原因,不好怎麽發作,又不好還手,急得兩手抱頭直撓。
林木終于知道,為什麽這位前驸馬在過去的那段和泰安公主結為夫妻的日子裏,會出現連續不斷的拆公主府的行為。
好像是實在被逼得沒有辦法,必須找樣東西出來發洩一下吧。
軟柿子薛明昂很少見的沒有保持沉默,爬出來勸架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鄭宇被掐得生疼,臉上怒氣騰騰,“是啊,我不應該,要不你去告發我吧,我頂多算個犯案未遂的,頂多就革職查辦嘛。”
薛明昂說:“是啊,是啊,公主不要生氣,你就去告發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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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汗顏。
喂!薛明昂兄臺,有人像你這麽勸架的嗎?
可是,一聽到薛明昂這麽說,泰安公主歪着頭想了想,突然松了手,把鄭宇給放了。
鄭宇趕緊逮着機會揉臉做運動,希望這半邊臉等下不要腫起來。
泰安公主咬咬嘴巴,似乎在做一個很艱難的決定。隔了半分鐘的樣子,她說話了,“誰說我要告發鄭宇了?”泰安公主白了薛明昂一眼。
“那,這樣也好。”薛明昂幽幽說着,退散開來。
泰安公主輕踹鄭宇的屁股一腳,“那個,帶我們去,低調點。”
“知道,你不說我也肯定是低調的,你以為我的夢想是被革職查辦啊。”
“你今天運氣好,幸好拉薛明軒的時候撞上我。”
“撞上你也叫運氣好?”
“如果你帶薛明軒進去,被人告發了,雖然說你是想用盡辦法查出幕後黑手,但是沒有特赦的薛明軒進天牢,你覺得我父皇會給你什麽态度?”
鄭宇揉臉的手頓了頓,一聲不吭了。
泰安公主雙手環抱在胸前,得意道:“所以我說吧,你是走運,走運碰上我了。我算是幫你做了個見證。等會兒,要是沒有被人看到就算是你謝天謝地菩薩保佑,實在不濟地話,我也能幫你一把呀,對吧。”
泰安公主說完,得意地踩了鄭宇的腳背一腳。
鄭宇的臉立馬的青轉紫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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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的那個下午,林木蹦跶着從蘇行遠那邊回來的時候,曾經深刻地被這一腳洗禮過,腳背一瞬間腫得慘不忍睹。
林木能深刻感受到公主那一腳的力度,于是深切同情着前驸馬鄭宇的疼痛和哀傷。
“呀!!!”白馬寺寺門外的街道上,回蕩着鄭宇凄涼地叫喊聲。
京都。
雨停了,但天空依然烏雲密布。
看來,又會有一場持續好幾天的暴雨。
林木加快腳步,跟上薛明軒。
“你确定是那個紋身?”薛明軒問。
鄭宇點頭,“我是特地回家看了那張你畫給我的紋身圖案,确定了之後才來找你的。”
薛明軒眉頭緊鎖,陷入沉思中。
鄭宇問:“多年之前,你拜托我留意這個紋身,讓我如果發現有什麽案子跟這個有關的時候一定要告訴你,可是你從來也沒有告訴過我,這個紋身是什麽回事。”
薛明軒斂目道:“一個對你來說,不知道比知道更好的秘密。”
鄭宇知道薛明軒的脾氣,于是不再多問,将話題轉開,“薛明軒,要不要我告訴你那個人跟什麽案子有關?”
“恩。”
“幾天前,京都發生了一個大事件,我想你應該有所耳聞。”
“是那史官吳漣的滅門慘案嗎?”
鄭宇點頭,“是。”
“聽說一家十三口,被人一夜間全部殺害,最後一把火燒了吳家宅邸,于是什麽線索也沒有。”
“傳聞對了一半,”鄭宇不自然地抖了抖袖子,“還有另外一半的情況被隐瞞了。”
“另外那半是?”
“我們似乎抓到了那個殺人犯。”
“那為什麽不公告天下,按律懲處?”
鄭宇的眉眼沉了沉,“因為這件事情,跟相國大人有關。”
薛明軒若有所思的看了鄭宇一眼,沒有出聲。
鄭宇解釋道,“這個人是我們意外抓到的。因為一把火将吳家宅邸燒了個精光,我們估計那裏面一時間找不出什麽關鍵的東西,于是将重點放在排查有可能目擊到兇手的人。”
“然後?”
“負責那條街道倒夜香的人說聽到打三更的聲音,然後就推着車子出城去了。”
“有什麽問題嗎?”
“那個晚上的打更人剛好吃壞了肚子,證詞裏面寫的是,打三更的時間他沒有來得及,因為正好在茅廁裏蹲着,而住在那條街上的一位婆婆也可以證明他确實沒有沒有打更。”
“所以……”
“恩,是的,倒夜香的那人武功很厲害,我們費了很大的勁才抓到他。但是沒有證據,只靠他說聽到打更這個謊言,沒有辦法把他定罪。”
“那你說相國大人跟這件事有關?”
“将那疑犯收押之後,相國大人很快就趕到了。他說,這是一樁震驚了整個洛國的慘案,如果沒有足夠令疑犯定罪的決定性證據,不可以對外洩露一絲一毫。”
“他有說原因嗎?”
“沒有。但我查了那疑犯的檔案,這人是蔡知府的遠方親戚,你知道蔡知府嗎?現在的迦葉城縣令,相國大人的門生。”鄭宇眉頭緊皺,“更重要的是,我聽說吳漣在滅門的前幾日,曾經彈劾過相國大人,當時只是彈劾,但好像後來有抓到陳相國收受賄賂的證據,……還沒來得及呈給皇上,便被人滅門燒屋了……”
泰安公主好不容易小跑上來,正趕上鄭宇說完,失望之餘不由寄希望于林木,“他們剛剛說什麽呢?”
林木搖頭,“聽不太懂。”
泰安公主一掌将她拍飛,“要死了,看你聽了這麽久,竟然沒有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