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沐祈霄這一出去,許久未回。雲茳在悲痛于蝶韻逝世的消息之外也平添了擔心,便走出帳去探看,卻只見祈霄孤身一人抱着蝶韻的屍身,走向大營之外,身形落寞而寂寥。而他抱着的人,裙擺翩飛的蝴蝶,如瀑秀發飄飛中隐露的眉眼,不是蝶韻又是何人呢?
想不到,幾重山河幾經輾轉,生離之外的長相思,換來的卻是又一次生生的死別。
“雲茳,大戰在即,君上他……”巫馬卿煥看着祈霄遠去的身影,不免焦慮。馥郁虎視眈眈,如今的君王,是否還有那份襟懷坐擁天下于掌中?
“他會回來的!”雲茳默然許久,在卿煥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輕輕的說出了五個字。是,他會回來的。這裏,還有他子民的希望,還有雪沐的未來,還有他的兄弟。
雲茳嘆了口氣,便要進帳去。祈霄一走,這中軍大帳裏的将軍們還不得鬧開了。總要有個人,在他失意的時候,替他看好這裏的一切。畢竟,人之于世承擔的太多了,沒有人分擔的話,豈不是太苦了?即為至交,便力之所及的幫他吧。
“對了,剛才兵士說,這個東西實在那個女子身邊發現的。”卿煥把手裏拿着的令牌遞給雲江。
雲茳翻看了一下,這是行軍之令,一面是一個倉颉體的“令”字,另一面卻書寫着兩個字:馥郁。
莫非,蝶韻的死,與馥郁有關?
“剛才君上看到這個令牌什麽都沒說,也沒什麽表情,弄得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到底是留着啊,還是扔了免得君上看着再心煩,伴君如伴虎,揣測天意,難啊……”卿煥抱怨着,此刻,怕也只有雲茳知道,這樣的情況下,雪沐祈霄不會再有心情關心任何事了,縱然找到了真相,他想要的也只不過是那個女子能活着陪在自己身邊罷了。
“給我吧。”雲茳拿着令牌,走進大帳。在經過了那麽長時間的等待後,大帳中的人多有些坐不住了。
“這君上到底怎麽了?”
“就是啊,一聲不響這麽等着,它也不是個事兒啊……”
雲茳走到案前正中間的位置站定,環視了四周:“衆位安靜。君上又命,衆位先行各回營帳歇息,管好自己兵士準備不日即來的大戰。”言罷,又補充了一句:“大戰在即,君上不希望有誰有任何動搖軍心的言論或是舉動,諸位都明白吧?”
聽到這句話,原本抱怨的人都負手站定,微微躬身:“諾。”
畢竟,大家都知道,眼前意氣風發的少年和那位帝君的關系很不一般,而這少年說話的堅定總能讓人有種壓迫感而不容置疑。
“既然如此,就不耽擱各位休息了,請便。”雲茳滿意的點點頭,看着一行人走出營帳。
“雲茳,那人……真的是公主麽?”颛孫行跟着衆人一起走,卻可以放滿了腳步留在了最後。
雲茳看了他一眼,不曾回答。其實,祈霄抱着的人,俨然便是蝶韻。在那一刻,自己的心也仿佛被抽空了一般。雖然理智告訴自己,那女子已經遠去,但是心中卻總會出現另一個聲音,那個女子,還活着,她并沒有離開自己,并沒有離開祈霄。此刻,若然親口承認那就是她,是如何都說不出口的。
也許是從雲茳的表情看出了一切,颛孫行不再多言,嘆了口氣:“紅顏薄命啊……”說完,搖了搖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