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學士 - 第 172 章 太子乳母

“咦,何小姐,你回來了!怎麽就你一人,誰帶你進宮的?”何文鼎正在雍肅殿收拾着文書,聽見門外的響動擡眼一看,原來是回了幾天家的何青岩。

“啊,是馬骢帶我進來的,他要和宮裏的錦衣衛處理公事,忙完了就過來。”何青岩将手中拿着的一封信往桌上一放,四處張望了番,“瑩中人呢?”

何文鼎笑了一聲,“去藏書閣了,說是去找人。”又想了想,“好像是去找上回一起在仁智殿喝醉的,冒充女學士的那個宮女了。”

提到這個人,何文鼎似乎有些不爽。

何青岩看着何文鼎癟着嘴繼續收拾,不禁失笑,“她肯出去轉轉,找朋友聊天,是件好事。文鼎,看來瑩中已經漸漸敞開心扉了。”

何文鼎這才展顏,點點頭道:“嗯,也是。不過,我看她還是沒法兒接受皇上。尤其是這幾天,也不知怎麽了,皇上對她無微不至的,她卻總是躲躲閃閃,我都看得着急。”

何青岩聞言皺了皺眉,有些不解。看着案上的折子被何文鼎碼得整整齊齊,她才想起來問道:“今日皇上沒來?”

“剛走,去坤寧宮看太子了。”何文鼎手上的活做完了,便走到了何青岩旁邊,與她一同坐下道,“何小姐,有一樁事情,你還不知道。”

“嗯?什麽事?”

……………………

文淵閣。

“女學士,你看我這樣寫,對嗎?”戴瓊蓮甜美的聲音如春風拂面,把神游中的李慕兒拎了回來。

“哦,嗯,對。”

深呼了口氣,李慕兒撫了撫額頭。她這樣魂不守舍的狀态,已經持續好幾天了。自從不小心把那封密疏燒了以後,她總覺得不安。一方面潛意識裏認為自己背叛了朱祐樘,一方面又要擔心密疏的內容是否會對他不利。

再加上這幾日除了治療手臂,偶爾哄一哄太子,實在是無事可做,只能接受良心的譴責了。

戴瓊蓮見她又心不在焉,把筆一擱道:“哎,女學士,你誇我字寫得好,叫我勤加練習,怎麽也不見你指點我一下啊?”

李慕兒無力笑道:“既是寫得好,我又哪來的資格指點。”

瞧她這無精打采的樣子!戴瓊蓮抿了抿嘴,突然想到什麽,晃了晃她的手臂道:“女學士,你有沒有聽說太子乳母的事?”

“啊,聽說了,不是剛換了個乳母嘛。”李慕兒随手拿過一本書,胡亂翻了起來。

戴瓊蓮似來了精神,托着下巴道:“是啊,可你知道為什麽換乳母嗎?”

李慕兒不感興趣,沒有做聲。

戴瓊蓮便兀自答道:“因為先前那個乳母啊,被皇後趕跑了!唉,此事說來話長,還應該從皇後的母親,金夫人被接進宮開始說起……”

…………………………

雍肅殿。

“所以,你的意思是,皇後把皇上給乳母的賞賜都收為己用?”何青岩握着微涼的茶杯,不可思議地搖搖頭,“這沒有道理啊!誰不知道皇上向來對皇後有求必應,她豈會貪圖這點錢物?”

“嗯,可是何小姐你忘了,這坤寧宮不是多了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金夫人嗎?”何文鼎言辭開始犀利起來,“皇後對她的娘家人,才可謂是有求必應。別說後宮的恩賜,朝堂上皇上給予張家的封賞,也多有不合規矩之處,惹得朝臣們衆說紛纭啊。”

何青岩敏感地望了望門外,示意他小聲說話,“文鼎,他人不懂,你我卻是該明白的。你想想看,皇上為何對皇後有求必應?皇上這樣節儉自律的人,你當他真的不知道這樣做不好嗎?他也是有苦衷的啊。”

“苦衷?”何文鼎疑惑思索,眼梢不小心瞄到了窗下還未對弈完的棋局,忽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皇上對皇後提出的這些要求一應滿足,是因為……”

“噓,明白就好。世人皆道皇上獨寵中宮,殊不知,如今皇上能給皇後的,也只有這些身外之物了吧。”一個求榮華富貴、高高在上,一個盡力滿足,心裏也能好受些吧?何青岩伸手扣扣桌面,嘆了口氣道,“你繼續說。”

“嗯。這些賞賜被金夫人截了,倒也不至于惹得皇後惱怒那乳母。歸根結底,是皇上太尊重那乳母,許她一桌同食,許她不用跪拜;而太子認人,幾乎只肯讓乳母抱,這些皇後看在眼裏,一定記在心上了。那一日,皇上與太子頑笑,讓他打皇後一下,太子就像聽懂似的,還真的伸出了拳頭作勢要打。皇上發笑,又叫他打乳母,他卻一下撲進了乳母的懷抱,咯咯地笑個不停。皇後當場臉色就變了,皇上一走,她就當面呵斥乳母,将她逐出了宮門。”

何青岩聽得驚奇,插嘴道:“太子年幼,哪兒能分辨這些,不過一個玩笑,皇後為何如此敏感?”

“是呀,”何文鼎點頭表示贊同,“乳母走後,太子便啼哭不止。皇上聽聞原由也不高興,就有了醫女将太子抱來雍肅殿那一幕。”

何青岩記得那一日,醫女還被朱祐樘責備了。她越想越覺得奇怪,不由站了起來,踱步走向門邊,“太子,似乎很認人?”

何文鼎盯着她的背影,嗯了一聲道:“說來也怪,太子竟極愛讓瑩中抱他……”

話音未落,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站在何青岩面前揮了揮手,“青岩姐,想什麽呢?”

馬骢的聲音将何青岩的思緒拉回,她淺笑道:“沒想什麽。你倒是來得快,瑩中卻還未回來。”

“她去哪兒了?我們有急事找她。”馬骢說着退到一邊,讓他身後背着醫箱的老者先進門。

“淩老先生!”來人正是禦醫淩雲,李慕兒的手能恢複得這麽好,大部分便是這位針灸聖手的功勞。在場的人對他并不陌生,尤其是何青岩,甚至算是他的半個入室弟子了。

何青岩作揖問道:“淩老先生可是尋到好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