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雪崖暗宮,樂兒應該會在那裏。”斷去一條腿的鬼木,被人擡着,還沒走近,就喊道。
整個山谷已被燒焦,已經沒地方可去,安樂不會走遠,她那麽喜歡血蟒,一定會去血蟒住的地方,目前也只有暗宮不會遭受到大火吞噬。
衆人在聽到鬼木的話後,東方白葉第一個有反應,可是剛轉身卻不知道該去哪裏,他并不知道雪崖暗宮在哪裏,到是夜風,一個飛身撲向了懸崖處,看到夜風的去向,東方白葉也緊跟其後消失了身影。
到雪崖口的時候,夜風終歸沒了體力,硬撐着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長長的臺階更是挑戰着夜風的極致,一聲聲咳出了血,手扶石壁,緩了一口氣,就在這時,一個白影劃過,消失在了轉角處。
豁然開朗,只看到地宮中央靜靜依靠在大理石柱上的人影,東方白葉眼珠微微一顫,雕塑面容像是活了過來,他不發一語輕展雙袖,越過水銀池,白衣身形呼的一聲有如浮雲飄過。
安樂一身黑衣,殘破着多處滲着血,袍角已被燒焦,一頭白發甚是紮眼,雙眸緊閉,面色蒼白勝雪,她靜靜地依在石柱上,已然熟睡。匕首被放置手掌中陪着她,劍鞘散發冷冽光華。
東方白葉快步走上,伸手将她抱在懷裏,低頭吻在她星霜額角:“安樂……”
他用微溫的唇試了試她面頰溫度,不斷流連其上,雙掌如此用力,手腕根部都泛着青白,眼角的淚水一滴滴落在她絲毫不動的臉頰上,微乎其微的呼吸好似随時都會消失,顫抖着說道:“你醒醒啊·····我是白葉啊······你醒來看看我”
終于找到你,只有抱在懷裏才是最真實的,淺微的呼吸一個中斷,東方白葉不敢相信,她全身都是冰涼的,快速朝她周身大穴點去,喂她吞下‘護心丸’,放下她的身子,雙手放在她的後背,渡內力給她,護住她的心脈。
夜風沖了下來,看到昏迷的安樂,問道:“她怎麽樣了?”
東方白葉沒有回話,全部心神都在為安樂渡氣之中,安樂的體內一股強大的寒氣排斥着他渡過去的內力,東方白葉的雙手已經被寒氣籠罩。
夜風沒了力氣去跨過水銀池,就在決定跳下水銀池時,被趕來的含笑拉住了,擔憂的說道:“公子,不可以啊,跳下去會死的,東方公子已經在救安樂了。”
夜風頹廢般的跪坐在地上,眼眸緊盯着面色蒼白的安樂。轉身看到了沖進來的十三,開口說道:“帶我過去。”
十三也被白發的安樂給震撼到了,走到夜風跟前,彎腰架起,一個運力飛到了安樂面前,夜風一把抓住了安樂的手,探到她體內寒流在沖撞着東方白葉的內力,不顧正在運功的東方白葉會遭到反噬,一把推開了東方白葉的身子,怒吼道:“你住手,你的內力只會增加她寒毒侵身,你這是在害她。”
東方白葉被內力反噬,一口鮮血噴出,對着夜風無助的說道:“你說怎麽辦?該怎麽辦,我空有一身武功醫術卻不能救她,你說怎麽辦·······”
鬼木也來到了暗宮,看到眼前的場景,眼眸濕潤嘆着氣,他們現在真的無計可施,難道真的就要看着安樂被寒毒侵身,一點點小事生息嗎?到最後所有人都活的好好的,唯獨要犧牲安樂,他一個原本就該死去的人,還是要用安樂的命來換,還不如死了算了,随安樂而去,在黃泉路上做個伴。
東方白葉再次抱起安樂的身子,緊貼她的臉頰感受她的體溫,輕柔的說道:“樂兒,你醒醒,不要離我而去·····沒有你在身邊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不要留下我一個人······你走了我也不會獨活。”
感受到她再次停下的呼吸,揚起手就朝天靈蓋拍去,白軒看到要自殺的東方白葉飛奔過來,夜風也震撼到要出手阻攔,三名暗衛也快速飛過來,都要阻擋東方白葉,可是好似都無力回天。
十三這時突然靈光一閃,沖上前去,一個暗器射在了東方白葉的手掌上,也阻擋了東方白葉自殺的舉動,急切的說道:“十一還有救,她不會死的!”
飛撲過來的一衆人,快速圍住東方白葉,以防他在做出沖動的舉止,東方白葉在聽到十三的話後,死寂身子微微一震,擡頭看向十三,眼眸深邃,滿是期待,又小心翼翼,黯啞着嗓子問道:“怎麽救?”
十三指着東方白葉的心口說道:“你吃過丹藥,老閣主當時非要你的心髒,他是打算用你的心髒來煉藥的,我覺的你的心頭血可以救十一。”
東方白葉精通醫術,十三的話真的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是啊,他吃過丹藥,安樂曾說過,老閣主煉制丹藥用了很多人的心髒,那麽吸收了藥效的東方白葉,他的心髒就是最好的解藥。
毫不猶豫,拿起地上的匕首就朝心髒刺去,白軒傻眼了,原本就在關注着東方白葉,怕他亂來,現在看他拿匕首去刺心髒,一出手握住了東方白葉的手腕,吼道:“葉少,你幹什麽,這樣刺下去,你還能活嗎?安樂肯定還需要更多的心頭血,以後怎麽辦?只要有銀針刺破心髒滴出血就行。”
關心則亂,這就是現在的東方白葉可是現在哪裏去弄銀針,沒時間了,安樂等不了。
一旁一直默默無聞的夜風,用最後的意志凝聚內力,掌心凝聚出一枚細長的冰魄針,顫抖着手遞到東方白葉面前,輕聲說道:“用這個。你不能死,現在只有你能救她。”
一滴滴鮮紅的血送到了安樂的嘴裏,時而停下的心跳終于再次微弱的開始跳躍,鼻翼下傳來了微弱的呼吸之聲,東方白葉今生在沒有聽過比安樂心跳聲更動聽的聲音,死寂的眼神終于有了光彩,圍在周圍的人都暗暗輸了一口氣。
安樂有救了。
夜風也在此時精神不濟昏迷了過去。
東方白葉更是用力的抱緊懷中的人兒,不願撒手。雙手緊抱,搖晃着身子,重重的跪在地上,朝東方叩拜,白軒震驚道:“葉少,你這是做什麽?”
東方白葉叩拜後緩緩起身,說道:“老天果真長眼,我早該謝謝他了。”
白軒心中黯然,東方白葉上不跪天下不跪地,看着他蒼白消瘦的臉頰,他懷中任然昏睡的安樂,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鬼木眼含熱淚,顫抖着眼皮,緩慢的閉上眼睛,兩行熱淚順流而下,在心裏默默的說道“千木,定是你在保佑我們的樂兒,她不該死,我們都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我就說嘛,老天爺不會收走這麽努力活着的孩子的。”
一場暴雪終于停止了它的咆哮,整個世界歸于平靜,
東方白葉注視府邸赤金牌匾。紫木為底,飛龍對繞,赫然拱獻着三個張狂大字:東方府。
這裏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家,如今安樂歸來,一切又顯得圓滿。
他低頭看看懷裏安靜的人,她的面容無喜無悲,仿似已入禪定。
東方白葉下定決心,緊緊抱住安樂,擡起沉沉眼眸面向黑衣府衛:“喚所有人出來,恭迎夫人回府。”
衛士會意,豎起矛戟,轉身朝內呼喊:“恭迎少夫人回府!”
語聲響亮驚遏蒼穹,凜凜傳向風間,這道聲音剛剛落下尾音,裏面又源源不斷起了應和:“恭迎少夫人回府!”
此起彼落,宛如波浪,餘聲凜然,滾滾在東方府邸上空回蕩。
淡香袅袅,輕紗柔曼,敏月輕提及地裙裾,匆忙行了出來。她的身後跟着衆多淡雅服飾的婢女,一行人如同姹紫嫣紅的花,将至府外,深深伏拜,缤紛異彩鋪滿了地面。
兩百名各色衣飾的婢女跪拜兩旁,數千名黑衣铠甲林立回廊,一路鋪陳迤逦,讓出了銜接內外的悠長通道。東方白葉穩步向前,腳步不緩不急,白衣濃灼發亮,岑岑寂寂如入畫卷。
他攜帶冷雙成走上錦繡歸途,夾道繁華相送。
路過敏月依然大步跨過,不曾留下一眼。敏月擡手用錦帕握住嘴,緊咬着絲帕,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雙眼緊盯着進府的身影。東方白葉從來不屬于她,再怎麽逼迫他永遠不屬于她。
安樂緊阖眼睑,除了胸口難以察覺地微微起伏,全身上下再無聲息。東方白葉小心将她放置在紫紅緞面的大床上,不斷撫摸她的臉龐:“安樂,醒一醒,安樂,醒一醒……”
她的面容蒼白無血,像是一塊通透白皙的玉,只不過少了溫和的色澤,摸上去滿掬滲指的冷意。
安樂越是沉睡不動,東方白葉越是膽戰心驚,他低聲呼喚了許久,見一無所應,不由得害怕地輕顫起來:“我們回家了,怎麽不睜開眼睛?安樂,你又想丢下我一人?”雙唇随即落下,深深親吻她的眉眼、面頰,細致入微,沒有放過一絲空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就像以前那樣,每日清晨被我喚醒時,多數會不耐煩地劈我一掌……”
身下之人靜如潭水,仍是無欲無求地熟睡。
東方白葉嗓音漸漸嘶啞起來,他壓抑着面容的抖顫,将唇埋在鋪散的黑白長發間:“來打我一掌啊!安樂!只要你能醒,就算打死我都願意!”
寝居裏幽雅無聲,流淌着淡遠飄渺的熏香。光線靜寂地走過長廊、回窗,影照一地清涼。東方白葉伏身安樂面龐上,雙肩輕抖,彷佛在忍受蝕骨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