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學士 - 第 67 章 :可我要你

馬骢知道,自己失去了人生中唯一一次得到心愛女子的機會。

其實,如果真能得到她,被懲罰又如何,一起下地獄又如何?

他又怎麽舍得看她用冰水澆自己?

可他更怕控制不住自己,他更怕她醒來會後悔,他更怕她今後會恨他。

出得門外,馬骢狠狠一拳打在柱子上,轉身逃也似地離去。

而另一邊,李慕兒看着他的背影,腦海中一片空白。舔了舔雙唇,覺得口渴,嘴裏直喊:“水……水……”

眼前便是馬骢提來的水桶,她軟綿綿挪了過去,取瓢,舀水,仰頭猛往臉上澆下。

刺骨的水流進喉嚨,又沿着領口絲絲浸入身子,凍得她一激靈。

果然是有用的。

可不過一口茶的功夫,那絲難過又像螞蟻般逆着寒意而上。李慕兒根本無暇去感受這冰火兩重天的變化,擡手又是一瓢狠狠潑上,紙領化開,被她猛地扯掉扔在了地上。

為什麽?

為什麽要用這麽卑劣的辦法來對付她?

為什麽要扯上馬骢?!

她愈加煩躁,拿起瓢咕咚咕咚地喝着冰水,恨不得把腹中燥熱和憤怒一并淹死。

正在此時,一陣規矩的敲門聲傳來。

李慕兒大驚失色。

她驟然想起馬骢交代的話,哪裏還敢妄自開門?連忙使勁爬起來,搖晃着來到門後把門闩拴了上,才隔着門問:“誰?”

“女學士,是我。”

是蕭敬的聲音。

李慕兒方松了口氣,就聽蕭敬繼續說道:“你的劍鞘做好了,此刻皇上在坤寧宮用膳,不方便拿給他去看。你要不要先自己看一下是否滿意?”

李慕兒對蕭敬自然是信任的,可正要開門,餘光便瞄到自己胸口的狼狽模樣。只能甩手作罷,吃力回應道:“蕭公公,多謝你了。明天吧,我……”那股莫名的潮熱又漸漸襲來,“你走吧……”

說完李慕兒又沖水桶摸去。

蕭敬疑慮,她對自己親點的禮物竟如此不上心?這不是她最愛的東西嗎?而且轉身正欲回去的時候,還聽見裏面傳來莫名其妙的嘩嘩水聲。

似乎有些什麽不妥。

蕭敬說不上來哪裏不對,蹙了蹙眉,終還是往玄武門方向回去了。

…………………

敲門聲再次響起時,李慕兒已整個人濕透,在寒風中打着冷顫,卻也神思清明了許多。

她累得不想再應,巴巴地趴在水桶上不動,只等來人自己走開。

外面那熟悉的磁性聲音卻渾然響起:“瑩中。”

李慕兒眼淚突然就毫無征兆地掉了下來。

跌跌撞撞地走到門邊,哆嗦着開了門。

朱祐樘站在門外,也是滿心擔憂,往日她總是大大咧咧的,從不上門闩,今日這是怎麽了?

手再次探出欲叩在門板上,就看到她一身濕噠噠地拉開了門,狼狽不堪地出現在了眼前。

他吓了一跳,接住搖晃的她焦急問:“怎麽了?”

身後蕭敬也驚到,“幸好老臣還是覺得不妥,找借口叫了皇上出來。”

“先把衣服換了。銀耳呢?”

李慕兒答不動,蕭敬反應敏捷,轉身出去尋人。

朱祐樘打橫抱起她,走向房裏時看到倒翻的水桶,一陣心寒。

他哪裏會想到,李慕兒貼着他的胸膛,卻是又掩不住心口跳動,竟不自覺地用手勾上了他的脖頸。

朱祐樘腳步定住,低頭看向懷裏人。

眸底嬌羞,臉龐飛霞,這分明是……

“阿錯,”李慕兒柔柔喚他,“我等了你好久……”

朱祐樘亦如馬骢般深吸一口氣,趕緊撒手将她放到床上。

接着想幫她把濕得厚重的外襖先脫了,卻被她忽而拖住手,細細摩挲着曾被她傷過的疤,疤早已淡了,虧她還記得在哪裏。

這一摩挲,朱祐樘也想起兩人之間那次生澀的親吻,心中似有火燒着了,竟不比她好多少。

偏偏這人還盡要添些柴火。

“阿錯,我中毒了……”此時的李慕兒仿佛變了個人,冰水的作用似乎不複存在,她的手從他手上傷疤挪開,慢慢順着他手臂攀上,再次附到他頸上。身子也随之靠過來,冰涼的貼着他的外衣,她擡起頭,微一用力拉下他,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我中了你的毒……”

朱祐樘極力克制着心中那股躁動,将她雙手拽下來,扯到她身後扣住,直視她道:“你中了藥,清醒一下,換完衣服睡一覺就好了。”

李慕兒看到他喉結狠狠動了一下。她只顧自己呢喃軟語:“可我不要清醒,我要你……”

一滴水從她發際流下,很快滾到睫毛上,迫得她猛眨了下眼,那水滴卻似化作了淚,又沿着鼻端滑落,眼看就要碰上她沾了血的紅唇,朱祐樘再忍不住,俯身用嘴将它接住。

不同于上次的青澀,朱祐樘感覺到她正努力地回應着他,這讓他更加不能自已,持續地加重了舌下的力氣。

她的口中都是冰冷的,交換着的氣息卻真實地撲打在鼻尖,還是那抹讓他放不下的清甜。他銜起她咬破的下唇,齒背輕輕劃過,疼得她低吟一聲。

李慕兒因唇上的刺痛打起了一絲精神,感覺到自己的雙手被反扣着,那熟悉的龍涎香味萦繞在四周,裹着她,卷着她,将她拉入了一片未知的深淵。

可她竟如此強烈地渴望進入那片深淵,甚至掙紮着擺脫開雙手的鉗制,只為離他更近,更緊。

朱祐樘本就是虛握着她手,此刻她一得脫手,竟猛地往他撲了過來,将整個上身架在了他身上。

緊接着雙手環住他,一腳跨過來,坐到了他腿上。

朱祐樘驀然驚醒。

幾乎是慌亂的,朱祐樘攬住她腰側,胡亂使力,反身将她推倒在床上,并且再次固定了她的手。

定睛望住她,他道:“瑩中,我不能要你,至少,不是現在。”

李慕兒的背遽然摔在床上,很痛很痛,痛到她整個人都驚醒了。視線變得清晰了起來,她蹙眉看着眼前人,看着他堅定卻溫柔的眼神,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是怎麽了,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嘴唇輕輕開阖,“我是不是,中了那個藥?”

朱祐樘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