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誰的兒子
儀妃的聲音傳過來，帶着幾分生冷。
親兒子？
蕭逸塵淩亂了。
母妃竟然說，他是江鶴離的親兒子？
他不是父皇的孩子嗎？
為何又和江鶴離有了關系？
“婉婉那邊你不用擔心，塵兒說什麽，都是她的親兄長，她若是知道，将來有一日，登皇位的是她兄長，也會歡喜，至于太子，更不用擔心，到時候，他為臣子，還能出什麽亂子？”
“你真是瘋了，反正，這事沒有完全的把握，我斷然不會讓塵兒去冒險，當初你和江錦柔生下塵兒，我便把他帶回宮中撫養，這麽些年，塵兒和我親兒子一般，我自是比你更希望塵兒有出息，如今宮中形勢複雜，你還是回去吧。”
蕭逸塵已經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了。
他根本不是什麽皇子。
原來，他是江鶴離和江錦柔的孩子。
他是被母妃抱回來養在身側的。
今日，他只想回來看看，北疆一事轉圜的餘地還有多少，卻不知，聽見了如此秘辛。
原來，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就連他整個人生，都是假的。
他蕭逸塵這個人也是。
真可笑！
他冷笑兩聲，裏面兩人聽見聲音，立馬警惕起來。
“誰？出來？”
兩人警惕的看着彼此，皆不知道，這裏一向隐蔽，怎會有人進來。
許久，兩人才見，一個影子進來，而那主人，雙目赤紅，渾身的寒氣冷凜，似從地獄裏出來一般。
“塵兒？”儀妃下意識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進來的人。
塵兒這幾日不是沒在皇宮嗎？怎麽可能……
江鶴離亦被吓了一跳，“殿下？”
“怎麽不說了？剛才不是還說得挺起勁的嗎？繼續，讓我也聽聽。”
他用的是“我”，不是“本皇子”，兒子是自己養大的，儀妃自然清楚其中的不一樣。
只怕塵兒已經聽見了他們剛才的談話。
這個秘密，他們本來打算隐瞞一輩子，卻沒想到，揭露卻是在這時。
最不該的時刻。
儀妃心裏有些沒底，她慢慢過去，走了幾步，看着自己兒子冰冷而又陌生的目光，終究沒敢再繼續上前，“塵兒，你是不是……是不是都聽見了？”
蕭逸塵嘲諷一笑，兀自坐下，袖子中的手顫抖的厲害，“是啊，該聽見的，不該聽見的，都聽見了。”
儀妃心漏了一拍，朝江鶴離看了一眼，才繼續道：“塵兒，母妃……”
“母妃？”蕭逸塵語調忽然拔高，整個人臉上生出近乎悲怆的神色，“母妃？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殿下，您不能這樣和你母妃說話。”江鶴離開口。
這是他的兒子，親生兒子啊。
從未想到，會在今天相認，會以這樣的方式。
他心中縱然很想認回自己兒子，可為了他的未來，他忍下了，如今真相浮出水面，除了心中的幾分忐忑，更多的，是欣慰。
他江鶴離的兒子，江家長子！
蕭逸塵起身，一步步過去，每一步，都走盡了他這二十多年來的歲月。
突然來了這麽一個人，告訴你，你過往歲月都是假的，你會如何？
蕭逸塵如今說不出自己的感受。
恨嗎？
或者憤怒！
都不是。
那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感情，他說不清楚。
他長了這麽久，第一次知道，人生中有“無奈”二字。
除了這兩個字，蕭逸塵不知道該用何字眼來描述自己此時的心境。
空氣中死一般的沉寂。
“塵兒，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麽，母妃也不瞞着你了。”儀妃說完，靜靜的看着自己兒子的神色。
蕭逸塵沒什麽表情，只是淡淡道：“我聽着。”
“當初，母妃懷着孩子，一次外出，被高貴妃陷害，早産，生下孩子便是一個死嬰，正好，你親生父母生下你，那個時候，他們兩人都各自有家室，不能養你，原本兩人打算，把你送去鄉下，暫時寄養，被我知道，我便和他們打成協議，抱你回宮。”
又是私情。
蕭逸塵只覺得莫名諷刺。
“殿下，這幾年來，臣一直都在思念你，原本，臣和娘娘商量過，一輩子都不說出這個秘密，卻沒想到，今日被你撞破……”
“既然都打算一輩子不說，為何要現在說出來？讓我聽見？”蕭逸塵厲聲道。
讓他如何接受？
他愛戴的父皇，還有他從小長大的地方，忽然間，全都變成假的。
過去這須臾二十多栽，全部都是偷來的。
他從未覺得自己這般多餘。
“塵兒……”
“這麽說來，我和皇嬸，是兄妹？”
江鶴離臉色穆然黑了，“她不是你姐姐，那樣一個孽障，根本不配做你妹妹，你只有一個妹妹，江婉婉。”
孽障？
竟有人這麽形容自己女兒？
還巴不得她死？
江鶴離和江錦柔，以及江婉婉三人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
他做為鄙視，唾棄的人，竟然是他的生父？
“塵兒，如今你知道了，你就應該遠離秦王府，遠離江卿卿，皇位，才是你的目标啊。”江鶴離勸道。
只要自己兒子能登上那個位置，讓他付出什麽，他都願意。
蕭逸塵冷笑着，許久，他才道：“母妃，欺君之罪，便足夠誅九族，若還要外室登上皇位，你可知後果？你們願意，我不願意，過往種種欺騙，一筆勾消，往後，我和你們了，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
“塵兒，我們苦心籌謀了這麽久都是為了你，你怎可說放棄就放棄？”儀妃拉住他的袖子。
蕭逸塵堪堪睨了一眼，擡手，“撕拉”一聲，袖子被扯成兩截，“那是你們的事。”
“塵兒，你難道要辜負我們嗎？”
辜負？
蕭逸塵轉過身，死死盯着江鶴離，許久才道：“你這是不喜歡卿卿生母，便對她趕盡殺絕，讓江婉婉搶了原本屬于她的幸福，千方百計設計她，陷害她，還要說她是災星，這樣一個冷血的父親，如今和我說辜負，我只覺得無比惡心。”
說完，他便要離開，走了幾步，卻又頓住了，“江鶴離，我不管你計劃如何，你若是敢動我關心的人，即便是你生了我，我也照殺不誤。”
“你……”江鶴離欲追上去，忽的想起什麽。
外面是儀妃的宮殿，他出不去。
“你還愣着做什麽？”
“先按兵不動，塵兒那邊，我自會說服。”儀妃說完，匆匆追了出去。
儀妃整個宮裏的人都看見，儀妃娘娘儀态大失，追着五皇子殿下，不過沒一個人敢上前。
“塵兒……塵兒……”
蕭逸塵似根本沒聽見一般，大步朝外走。
轉過樓道，迎面卻是皇帝。
“這是怎麽了？發生何事了？”皇帝看着母子兩人的一切，大老遠就聽見儀妃在喊兒子。
蕭逸塵立馬跪了下去，猶豫了一會兒，才別扭的喚了一聲“父皇”。
終究是不一樣了，他心中難受的厲害。
“臣妾參見皇上。”儀妃壓下慌亂的神色，她就怕塵兒一氣之下做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