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的宮殿,卻只有王座上隐在暗色中的王者與着殿下匍匐的魑禹,沒有一點點傲氣,別說傲氣,看着它過分卑微的匍匐在大殿之下,甚至隐隐有些瑟瑟發抖,怎樣才能将之與在墨玉面前都還勉強能夠保持自己聯系在一起,更加沒辦法想象之前那在杜若面前威風凜凜模樣。
“要變?”男子有些玩味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響起,依舊是看不清臉,由着聲音聽來似乎年紀并不大,當然對于修真者世界,年齡是個很不靠譜的問題,說難聽一點兒,就是很有可能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比一個白發蒼蒼的耄耋老者還要年長不知多少,不是沒有可能。
魑禹又是一抖,它真是從心底怕了這個主子,不管在外人面前怎樣,便是在比着主子更為強大的人面前都不至于這般懼怕,但是在自己這個主子面前,它只能夾着尾巴做人,不是,是只敢夾着尾巴做妖。不過這也沒什麽可笑的,自己主子在四海八荒混的是什麽樣的名頭,說起來,還真的沒幾個不怕的,比之他父親,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回主子,青離帝君是這樣說的。”魑禹一派虔誠。
“青軒說的,那就是真的了。”男子站起身來,從暗影中走出,果然很年輕,不過二十幾歲的樣子。一身瑾色的衣衫,長發及膝,只是簡單的用青色的束帶随意的捆了一部分,散散的披于身後,身材高挑而勻稱,膚色不若墨玉夢璃那樣白皙,微有些古銅色,完全不同的味道,眉眼微微上挑。頗有種邪魅狷狂的意味,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雙血紅的雙眼,魔族王者才能擁有的眼眸,最為純淨的血脈。男子看都不看匍匐于地的魑禹一眼,笑得十分妖邪,“不管怎樣,總算有了青離的消息,不是麽?”無意識的折斷手中物什,“至于其他,大亂便就大亂。挺有趣的。魑禹,你說呢?”
“屬下,屬下”魑禹不敢擡頭與之對視。也就看不到男子的神情,不過說到底,便是看清,它也不可能猜到自己的主子到底想要幹什麽,“青軒帝君他似乎還沒有恢複。”
“哼。能恢複才怪了。”男子冷哼,表情有些可怕,“那些人可不是下了老本,想着都夠丢臉的。”或許知道自己反應過分激動了些,男子好容易讓自己安靜下來,“下次若敢再犯。可不是這樣容易的,知道,嗯?”最後一個字聲音微微上挑。魑禹心底發寒,這還叫容易,下次就別想活了。
“謝,謝謝主子。”魑禹從容的退下,只是腳步明顯有些發虛。有些急切,洩露了心底的不安。殿門關閉。隔絕內外兩個世界,魑禹眼淚汪汪,這才有了重見天日的感覺,還真是不容易啊!不過它既已回歸,總該給那些活蹦亂跳忘乎所以的小人一個教訓,免得它們忘了誰才是這兒除了主子外最有地位的人。甩甩身上的毛發,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威風凜凜,所以說魑禹這貨果真是完全不長教訓的貨色,腦袋裏全是漿糊,慶幸這裏本來主要是強者為尊,沒有那麽多的彎彎道道,它倒也能混的如魚得水,畢竟實力擺在那裏。
殿內男子重新回到王座之上,血色的眸中看不出明顯的情緒,好一會兒男子忽而笑出聲來,“青軒,我們的賬,等你恢複之後再好好的算上一算!”
五人見證着那火紅一片難以數計的歸音鳥同一時間仰頭而鳴,然後一只看起來與着衆多歸音鳥些許不同更加強大的二階歸音鳥飛身而起,在一片火紅之上迎風而舞,好像在祭奠什麽,看得幾人都是心有餘悸,總覺得大概會有什麽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
第六感還挺準,無數的歸音鳥開始騷動,然後,互相殘殺?甚至連那只二階歸音鳥也加入其中,所到之處,雖然聽不到聲音,端看那場面,定是哀鴻遍野,無數的屍體唰唰的下落,那大片的火紅居然以着衆人能看見的速度在縮小,着實有些詭異。衆人你看我,我看你,難得的都是有些頭皮發麻,只餘嘴角苦笑。
“顏色更加深了。”卻是墨玉最先開口,語調沒有任何的起伏,只是很平靜的陳述着這個事實。
“的确。”鳳炫棱也開口,“融合進階,真是幹了不得了的事,以後這條路怕反是最危險的道了。啧啧啧”男子相當之沒有愧疚的咂舌。“不過這場景着實難得一見,有機會好好看着也是不虛此行。”
“不虛此行?”斬塵喃喃,看着那漫天的紅色,短短的時間的确是縮小不少,但是顏色明顯越加豔麗,思緒莫名回到那個白蓮盛開的時刻,“真是不虛此行啊!”也只有不斷的成長才有能力不斷追尋,才有資格看更多這世間的絢爛。
“你看。”夢璃的聲音将斬塵的思緒拉回,便見又有十數只歸音鳥飛身而起,十幾只二姐歸音鳥在天空中飛舞,滑過一道道豔麗的痕跡,然後在所有歸音鳥的迎接之下,那只歸音鳥就着樣突破層層迷霧沖向高空,那樣高傲的姿态,那樣驚豔的身形,三階歸音鳥,突破的存在,王者降臨!
尋緣定定的看向那裏發生的一切,那只歸音鳥銳利的目光似乎沖破無數的阻礙最終與她相碰,那一瞬間掙脫束縛的沖天而起,好像很多東西變得不太一樣。王者的出現,接下來便是它們歸音鳥的盛宴,是偶然還是必然,她和斬塵借助它們成長,将整個消音谷鬧得雞犬不寧;而它們亦是借助她們,整個族群躍升一個等級,即便期間是用着無數的生命。值不值得她不知,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随着天樞的再度開啓,它們将迎來更多的挑戰,到底能走多遠,猶未可知!
尋緣一門心思全數耗費在歸音鳥身上,卻沒有注意到墨玉投過來的若有所思的視線,要說将才的場景,收獲最大的當屬尋緣了吧,确實如尋緣所說的,若是斬塵依舊沒辦法改變,兩人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心中的禁锢太多,這般時緊時松的試探着尚且沒辦法,若是不管,總有一天
夢璃注意到墨玉若有所思的視線,看看尋緣又看看斬塵,尋緣多了一種釋然,一份堅定;而斬塵,僅僅只是欣賞,依舊停留在看客的身份上。突然心中湧過一陣不安,不是說不懂,不是說沒有感觸,偏生斬塵這個樣子,寧願是個傻瓜才好,傻到什麽都沒看到,所以才能夠這樣淡然,反而更加放心啊!再艱難,至少知道從何下手,至少知道該如何做,對症下藥,而不是這樣接近疾病亂投醫的方式。
“我看時間不早了,”鳳炫棱開口,“當然在這待到明天也無不可,挺安全的。”男子說着還驚嘆的看向消音谷方向,估計好一陣子都不敢有什麽妖獸靠近這裏,着實相當安全。當真是做繼續上大石斜躺的姿态。
尋緣聽到也沒有反駁,只是率先邁步前行,之前鳳炫棱便将大致的行圖告訴了幾人,還有可能遇到的危險,簡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少女鳳眸微眯,沒有理任何人的意思,墨玉自然是也不緊不慢的前行。
“哦?”鳳炫棱笑了笑,也沒什麽表示,開始前行,氣氛有些,詭異。
“夢璃,還好吧?”斬塵聲音很低,有些擔憂的看向看起來和一開始沒什麽兩樣的漂亮少年,雖然沒有任何的表示,但是她就是知道他受了傷,而且傷勢算不上重,沒傷到要害處,但是也算不上輕,至少不該是如今這番沒事人模樣。想要去拉少年的手,卻被夢璃狀似無意的躲開。
“我說了沒事就是沒事。”見着斬塵臉上的懷疑,少年有些懊惱,“它付出了代價!”說這話的時候,斬塵明顯的從少年眼中看到了殺意,便知道肯定不好過,想想也不過幾年的時間,初見時的夢璃,可以說是毫無縛雞之力,而現在,居然可以對付近元嬰期的妖獸了麽?雖然之前便有猜測,所以才會讓他去對付,可是少年的成長超出了她的預期,不管是哪一方面,突然有種會失去他的感覺,而且比自己想象更快。
“是嗎?”斬塵沒有在多問,夢璃總算呼了口氣,那只妖獸的确是給他造成了些麻煩,琥珀色的眸子閃過嘲諷,以為這樣的他便是它們這些低級的妖獸能夠随意侵犯的麽,總該付出代價!伸出舌頭舔舔嘴唇,雖然意義不大,不過到底也算有些血脈,而且近元嬰期妖獸內丹,雖然讓他受了不打不小的傷,也算是乞漿得酒。
接下來的一路雖然依舊遇到些不打不小的麻煩,基本還算順利,夢璃一路基本跟在斬塵身後,不說話,也輕易不出手,一心消化着妖獸內丹,也不怕被除墨玉以外的惹看出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不但恢複如初,修為還隐隐有所增長,只是看到墨玉有些嫌棄的眼色,也只當沒見到,他是神,自己是妖,本來便是道不同。
“鳳師弟。”
“鳳師兄。”
彼此簡單的打過招呼,雖有人受傷,倒沒出人命,她們這隊最後到,尋緣看了看鳳炫棱,想到之前他說的話,神色莫名,但是比較在意的依舊那麽幾人,其他的到底沒提起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