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真的是有好多令人驚嘆的事情，即使過了這麽多年，依舊不得不感嘆一句。”斬塵站于蜀錦立派的長雲山腳下，感受着撲面而來的濃郁而純淨的靈氣，雲霞宗與這裏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無怪乎門派修士就是比散修好混些，越大的門派越多人擠着腦袋往裏鑽，即使在裏邊當個被人驅使的雜役弟子都好。
“從這裏開始就不能用術法了，除開掌門以及核心的幾大長老之外，其他人都不可飛行而上，當然緊急之事可以酌情處理，所以，我們慢慢走上去吧。”尋緣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其實整個長雲山的景致的确是極美的，雖然這山有那麽些些高，以一個修者的體力來說，其實也有那麽些小問題，真的只是那麽一點點的小問題，可是那不過是對于一般正常的修者而已。
因為貌似蜀錦對于剛進門弟子一開始布置的功課，便是每天上山下山，不止鍛煉了體力，也鍛煉了心力，亦能夠稍微改變下弟子的體質，祛除體內原本的濁氣，一舉數得。待得三個月之後，看個人的情況決定他接下來的教程，但是上山下山亦是每天不斷，至少三年。
不過也正是因為此，再美的景致也沒幾人有心情欣賞，即使有那麽幾個，天天對着，多少有些麻木不仁。即便是三年後這不在是必修功課，每次要下山之時，不管心中多麽急切，都要耗費時間在這條路上，那是相當之痛苦的，而她同樣也遭受了這樣的荼毒。
蜀錦可不管你進來是還未接觸修真的白癡還是已經練氣甚至築基或以上的修者，一視同仁。不過說起來，這座山的确是很神奇，似乎随着你的修為的增長，負重也增加，如果不到金丹期，它就能讓你永遠感受到有那麽一點點難受，真的只是一點點難受，而已。
在斬塵看不到的地方，紅衣少女的嘴角有些微抽搐，這山似乎還會選人來着，她明着暗着查探一番，發現自己格外苦逼一些，不知道是因為自己體內奇怪的靈力現象呢還是什麽呢，“長雲”顯然是本着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的态度對待她，明顯比別人提高了一個度。她堅信斬塵一定是被和自己一樣的對待。
斬塵怪異的看了尋緣一眼，“那就走吧，當做是郊游踏青亦是不錯，現代可沒有這麽純天然的美景。”說着便先一步而行。結果一踏上山路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周圍的靈氣突然變得沉重，向自己擠壓而來，雖然這程度算不得什麽，可是，少女仰頭而望，這高聳入雲的大山啊，若是像這樣每上一步重力就增加一些，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到達蜀錦。不對！少女心中吶喊，“我擦，增加的越來越快了！”面色沉重，斬塵沉默的抗議，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表情。
好不容易死挨慢挨的抵達半山腰，尋緣默默看着少女越加緩慢的步伐，簡直可以算得上是龜速了，不過居然還不哼一聲，不哼一聲也就算了，也居然不問，她倒是要看看這女人能忍多久，第一次的時候她到這裏差一點沒給趴下。她居然還能繼續向上走，簡直就是打擊自己的自尊心，尋緣的眼睛死死盯着少女奮力想要擡起的腳，活像有什麽樣的深仇大恨，她已經感受到壓力了，真是可惡至極。“一，二，···，三”聲音變得有些幸災樂禍，因為明顯看到前面不遠處白衣少女的身軀輕微的晃了晃。
斬塵面色有些蒼白，亦是滿頭大汗，以她這樣的龜速前進，尋緣那厮居然也能在她身後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很明顯便是看笑話來的，所謂交友不慎，狐朋狗友說的就是身後那人。
“已經到極限了。”斬塵自嘲而笑，果斷停步而坐，調整自己以習慣周身的壓力，“我說尋緣，你當真是無聊的不止是一點點。”
“怎麽會，這可是我人生的一大樂趣。”尋緣也不再繼續往上，反而是做到斬塵身旁，“覺得怎樣？”
“一般門派都會有這樣的地方考驗新入門弟子的心性品性，雲霞宗我便經歷過了，雖然不盡相同，那時候是去砍竹子來着。”斬塵一臉苦大深仇的模樣，“但是你确定這是考驗心性？這明顯是叫人知難而退，變相的拒絕。哪像考驗，明顯是想要抹殺，蜀錦的弟子都是神人啊神人。”少女咂咂嘴，無限感嘆，也沒看出蜀錦的弟子比自己強多少，雖然不能否認其中的确是有一些很強悍的，但是依照這樣的入門訓練，一個個應該都是怪胎級別才對，或者事她的人品實在不怎樣。因為據說同樣是上山，走同樣的路，不同人的負重都是不同的。
“不必懷疑。”尋緣褪去戲谑之色，似是知道少女心中流轉的心思，面容複雜的看向那望不見盡頭的道路，“就我所知，你是第二個遇到這般誇張的壓迫之人。”
“那，第一個倒黴蛋是？”斬塵歪頭想了想，“果然是尋緣你吧。”
“的确。”尋緣也不反駁，“我們果然要找個時間好生讨論讨論，之前便一直想跟你說這件事，只是總因為這樣那樣的緣故耽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步下來。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說不定還真能發現些什麽。”
斬塵深有同感，如今身體內的異樣的确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以後的發展主要還是依靠自身的實力，可是她們似乎離着正常的方向越偏越遠。現在還勉強，照舊不管不顧靈力的積累罷了，可是結丹期之後怎麽辦？以前以為百年之期那是相當之長的，上一世她的一生都沒到百年，可是如今十幾年過去，她們卻還是在這裏掙紮着前行，看不清道路。
沉默了一會，斬塵才繼續道，“墨玉他也不知道嗎？”身為神龍的墨玉再怎麽都比她們的所見所識多很多。
“嗯嗯。”尋緣搖頭，“這就是問題的所在，最開始的時候，墨玉說我體內的這種靈氣有些像神力，可是之後似乎越偏越遠，與着他所見時過的各種靈力都不一樣，但是又似乎帶有神力以及巫力的性質。”
“神力？巫力？”斬塵越聽越誇張，“現世記載，神力，巫力早已消失于洪荒遠古，衆神泯滅，巫族消失，如今不管是靈力，仙力，妖力，魔力什麽的其實都是與着那時候有着很大的區別的。說實話，如果真的還存在這種東西的話，我們越往上爬處境怕是越危險。”這的确是種很神奇的東西，所謂‘特別’的存在，只是至少要有命花，否則無論是什麽都沒什麽用處。“你說這會不會是我們到這裏來的原因。”斬塵突然靈機一動說道，“修真者總講究一個‘緣’，也就是所謂的‘因果’，這樣算來，我們的存在或許不是偶然，亦不是意外，那也就是在這片天地之上，有人知道我們的存在，就不知是作為一次試驗還是其他。”
“你這樣說的話，我們還真是苦逼。”尋緣也是皺眉，這般不靠譜的言論，如若是從其他人口中說出來，她自不會相信，可是由着斬塵這樣一說，突然覺得很有可能，“從鴻蒙天地到洪荒遠古，再到上古，近古，直到現在，泯滅在時光長河中的東西太多太多，如果這個世道毀滅，難保不會又是一個輪回，區別只是在于從哪裏開始而已，是鴻蒙天地抑或是洪荒遠古。而我們體內的新生的東西，”尋緣看着指尖跳躍靈動的火焰，“偏離既定軌道的東西，到底會是走向何處。”
斬塵看着尋緣也是一副若有所思難解的模樣，讪讪的笑了笑，“我也不過就是這麽一說，像我們兩這般菜鳥級的人物，與其花時間去追究這些玄之又玄抓不着皮毛的東西還不如好好的過好現在的每一天。”
“我看你已經很習慣了嗎。”尋緣突然站起身來，“既然這樣，我們是不是該繼續往上走了，別告訴我，你用一天都爬不上去。”
“一天！”斬塵痛苦的驚呼，遙望那看不見盡頭的小道，要是一天能夠爬上，那她就該偷笑了，“要不你自己先去吧，我不急的，真的不急的。”
“呵。”尋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我也不急，那件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的，我們兩個菜鳥缺那麽幾天也造不成什麽影響。”尋緣很詭異的看着斬塵，直看得白衣少女整個頭皮發麻，心裏毛毛的，抓不住立腳點，“放心吧。我會在你身邊，陪着你，一步步的往上爬。”
“尋緣，你真······”斬塵伸手，做黛玉臨死之前伸手指向虛無，“寶玉，你好······”情狀，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來栽，認命的繼續向上而行。
兩人誰都沒有注意到，在她們讨論着那詭異的猜想之時，尋緣袖中的墨玉早已睜開眼，眼中閃現着若有所思的目光，好久好久才重新閉眸，從始至終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動，仿若只是聽了一場笑談而已。
長雲山還是那般寧靜而悠遠，掩在白雲深處，恍若人間仙境，俯視着衆生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