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上,袁蔚然還有周遭圍繞的十二人一動不動,特別是那十二人從始至終圍繞着祭壇而跪,背對着衆人,好像萬事與之無關,那些送死的不是他們血煞宗的人,如若無生命的傀儡,存在的意義便是獻祭。唯有袁蔚然站于之中,神色猙獰瘋狂的看着祭壇之下發生的一幕幕,直到鳳奕拿出縛仙網,也沒有任何動作,一切都是那麽詭異,又奇異的理所當然。血煞宗衆人用生命守護着不讓靠近的東西正在冰冷的見證着他們的死亡,而他們甘之如始。
另一邊廂,鳳奕,容虛,齊天三人也全力開啓縛仙網,金光溢然,頓時将陰沉沉的臨山鎮風格改變不少,頗有種異寶出世,氣勢非凡的意味,很明顯的可以看出蜀錦這邊的修士士氣大增,在嚴謹四人的管理之下整齊合一,破魔之陣,在爾雅看來倒是很有種四方天神的意味,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鎮守四方,至于鎮不鎮得了倒是有待商榷,很顯然,以她浸淫陣法一道幾年的經驗來看,這個陣法不全,亦或者說是無限簡化之後的,但是依舊不得小闕。
鳳翔走的是朱雀位,主火;數十個人,一開始還淩亂不堪,一旦找見主心骨,很快的就集合在一起,顯然之前有接觸過,勉勉強強倒也顯出幾分氣勢,唬人倒是不錯。
“兩位師弟。”鳳奕開口,血煞宗衆人已被己方修士組成的破魔之陣逼到一起,三人見此眼中精光一閃,縛仙網起,瞬間将除開祭壇的所有血煞宗之人制住,鳳奕見此,手中掐訣不斷将縛仙網連人一起收起,等着到時間再處理,而此時離着子時不到一個時辰,兩方隔着結界對視,全是勢在必得。
“嚴謹,風炫棱,齊豐,尋緣,按照金水木火土這樣輪番攻擊。齊豐主,其他從旁協助,必須盡快打破結界。”
“是。”衆人回,同心共氣,齊豐走白虎,主殺,合力攻擊,每次擊向祭壇都會在離着他們不遠處激起一陣淡淡的血色光芒。一次又一次,那光芒卻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感覺到有一點點暗淡,鳳奕有些急切,但是亦毫無辦法,以陣抗陣已是最好的辦法,可是照這個态勢發展,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袁蔚然似是感受到對手的急切,笑得越發開懷,蜈蚣般深刻的疤痕在面部上一陣抖動,“破魔之陣?沒想到蜀錦的破魔之陣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這般,不如叫做破蟲之陣可好。”男子說完,對着圍跪的十二人示意,那十二人這才終于有動作,一個個慢慢起身,用刀劃破自己的手腕,任鮮血毫不停留的滴落,然後彙合,在地面聚合成為一條環繞祭壇一圈的細流,最終又分之為十二道,流向圓心,從其中現出一個黑色的漩渦,并順着血液的流動越加增大。
“真美,是吧?”袁蔚然雙目狂熱的看向中央的黑色漩渦,那十二人的神色瘋狂更甚,好像其中有什麽比之任何更讓他們興奮的東西。
鳳奕感受着其中傳出的令人難受的氣息,頓時驚起,“快,加快速度。嚴謹!”
“現在換我主,你們從旁協助,快,尋緣還能堅持?”嚴謹皺眉,雖說破魔之陣行的是五行相生相克之道,可是這樣的程度已經到極限了,再快也着實是快不起來,鳳翔也同樣不好受,就算不比一般的修士,她終究不過一個築基初期的修士,如果再要增加,第一個崩潰的絕對是她這方。
“斬塵。”爾雅看向面色蒼白的紅衣少女,也讀出了其眼中的無可奈何,走到這一步她也不能再無動于衷,向着結界之中詭異的現象一眼,不管如何,她沒辦法獨善其身。
“好。”爾雅趁着陣法一時的空隙迅速來到少女身旁,兩人一起承受壓力,幾年的相處,雖然中間分離,但是默契依然存在,很快就調整好。
嚴謹看着少女駕輕就熟的速度一時驚異,倒是一個很有陣法悟性之人,不過情勢容不得他多想,很快的,疲憊之人退下,還能承受之人頂上,在陣道之中小心的調整者自己的位置,結界承受着一波又一波更加沉重的打擊。
“縫隙。”斬塵突然在少女耳旁輕聲說道。
“什麽?”尋緣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我能夠看到縫隙,算了。”斬塵皺眉,現在可不是解釋的時候,“給你點東西,自己堅持會。”斬塵将玉髓另取銀青珠分出一小部分交給鳳翔吞下,“別這樣看我,這是運氣,悠着點用,我都不怎麽舍得。”斬塵一臉幽怨的看着少女好一會兒這才挑着陣法的空隙向着嚴謹所在的方向不斷移動,這次之後她的麻煩怕是不小,不過沒多少時間了,封印還是個麻煩,不過反正還有鳳翔嘛。
作為四人中修為最高的,嚴謹承受着最大的反噬力,一邊還要随時和其他三人保持聯系,調整攻擊,盡量讓陣法處于最優态勢,如今一時不察反倒讓尋緣身旁的少女近身,不生氣是不可能的,這個人從一開始出現就有些莫名其妙,說是尋緣的師妹,到底是怎樣的師傅才能夠教出兩個這樣的徒弟,而尋緣為什麽又要拜入蜀錦,而她則流落在外,這期間有太多的不可理解之處。
“你這是?”
“沒什麽,我希望你可以聽我一語,放心,我沒必要害尋緣師姐,況且有什麽事的話,你個金丹期的修士害怕我一個練氣期的菜鳥在你眼皮底下做出些什麽。”斬塵微勾唇角。
“請說。”嚴謹沒做多少猶豫,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這少女對着陣法有着自己獨到的理解,絕對不是自己這種只不過是稍微些皮毛,主要知識為了繼承破魔之陣的人可以比得上的。
“很好。”少女眼中顯出十分興奮,隐隐有銀青異色顯現,“我要你攻擊哪裏,你就攻擊哪裏。現在,是這。”少女指着面對正前方的位置,那個在被攻擊時顯出的細微裂縫。
嚴謹沒有猶豫,便帶着大家集中精力向着少女所指的方向攻擊,不大會兒縫隙換向,偏斬塵總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它所出現的新的地方,一時間在不知所以的人看來,比之之前的攻擊可謂是毫無章法,如小孩子鬧脾氣打架一般,亂七八糟到處攻擊,也虧得嚴謹壓得住,否則早就懈怠了。不過很快的就有人發現了特異之處,一開始當然是袁蔚然,然後是鳳奕等人,最後其餘衆人都發現血色消失的速度加快更甚,一時有些萎靡煩躁的氣氛遁去,個個摩拳擦掌,就等着結界被破的瞬間。
“倒是不知蜀錦何時有如此注重陣法一道的弟子了。”男子盯着少女而看,爾雅只覺得好像被一只毒蛇列入攻擊範圍,冰冷,惡心,難受,只想擺脫那令人讨厭的目光,冷汗直下,直到嚴謹發現異樣,将其護于身後,這才感覺好些,望向鳳翔所在之處,恰好鳳翔看過,彼此對視,嘴角都是苦笑,只是鳳翔眼中更多了一層愧疚,她當初為了更進一步,接觸到更隐秘的訊息,故意透露了自己靈焰的不凡,結果的确是被門派所肯定但是帶來的麻煩亦是不少,可是即便如此,卻完全沒有查到太一門的訊息。而如今爾雅亦被帶入這種怪圈,門派之中煉器煉丹符篆什麽的都是很難培養,拿無數靈石砸出來,也沒幾個高階的練器,煉丹,符篆修士,經常是顧此失彼。而爾雅這對陣法一道的天分簡直是匪夷所思,這般短的時間竟是可以在這破魔之陣中來去自如,雖說本身對其沒有很大的排斥,卻也不是簡單能夠做到的,更何況她這樣的年紀,這般的修為,上好的苗子。
“蜀錦重劍,但不是說就完全不注重其他,結界馬上就破,時間還餘,孰勝孰敗亦未可知。”鳳奕不若之前的嚴肅,整個人輕松不少,雖然看着結界之中越加放大的黑色漩渦以及從裏邊溢出的恐怖氣息心中不安,雖然縛仙網已經用作收複之前那些血煞宗修士所用,但是至少機會更大些了,很明顯,那個血流的速度只能保持這樣,否則定會出問題,雖然不知道會變成怎樣,但總不會比現在更差,“何況現在能夠出手的不過你一人而已。”
“我一人啊。”袁蔚然突然長嘆出聲,“你說我是不是和我師傅的關系特別好?”
鳳奕有些驚疑不定的看着男子,好不好?應該是好的吧,血煞宗宗主似乎從來就将這個少年帶于身旁,最後被封印之時也将其看做最後的希望,這也是他們定要殺之的緣故,那時他們真的是以為他死了的,所以才會這般懈怠,若是早知如此,定不敢賭這樣大。
“我大概一直忘了告訴你們,其實我一點都不想重建血煞宗。”袁蔚然神色詭異,在那十二人聽到這話産生異色,卻無奈被祭壇所困之時,一步步沿着祭壇環繞而走,将一個個跪在祭壇邊緣的男子擊殺,血液瞬間快速噴湧而出,漩渦變得極不穩定,男子卻一派理所當然好像早知如此,“怎麽會要等到子時,等到子時的話,死的可不就是我了,如果是現在的話······”男子愈發詭異,走向鮮血中央,割破自己的手腕對着漩渦伸下去,好像在尋找什麽,抑或是在拔什麽,挖什麽。
“咦,得到了。”男子呲牙,手伸出,漩渦頓時消失,出現在男子手中的便是一個鮮血淋漓還在跳動的心髒,“這才是我要的呢。血煞宗宗主死亡,血煞宗從此完全消失于天地之間,當然他們留下的東西你們可以毫不客氣的據為己有,不用偷偷摸摸,還是有不少有用的東西的。其實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呢?”男子邊說便向啃蘋果一般啃着還鮮活着的心髒,血肉淋漓,順着雙手口角不斷滴落。破魔之陣早就破散,衆人心驚膽戰的看着男子的動作,不少人已經躲在一旁嘔吐起來。
“魔修果然是魔修。”鳳奕臉色亦是難看,卻不知接下來的動作,想了很多從未想過事情沿着這般詭異的走向。
“修魔修仙又有何區別。”男子已經吃完,随手扯過袖口一抹,“不過蜀錦這一輩倒是出了幾個人才。咯~”男子讪笑,看起來恐怖至極,“這世間亦沒有袁蔚然,不過我會看着,你們這幾個人會走向何處,走多遠。再會,給你們添麻煩了。”男子說完很快的消失于這片天地,衆人面色或是蒼白,或是鐵青,面面相闕,斬塵重回尋緣身旁,很是認真的說道,“說實話,不管他變成什樣,真心不想接受他可能會出現在身旁。”
鳳翔點頭,深有同感,這般變态的人還真少有,再不相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