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氏親上加親的話一出口,衆人臉色就不一樣了,雖然還笑着,卻都笑裏帶着不明的意味。謝夫人和項氏不和的消息早在貴婦圈裏傳遍了,兩家也不過是面子情上的來往,現在項氏卻說要給大孫子娶小玲珑,都笑容不變的豎起了耳朵。
謝夫人臉上的笑也僵了,如果是私下裏說,她完全可以拒絕,可項氏卻當着衆人的面,分明是逼她答應把小孫女嫁進靜侯府。
李笑錦笑容不變,“哎呦!寶貝閨女,一下十來家來求娶你,連靜侯夫人都來湊熱鬧,你這麽小就成萬人迷了呀!”
謝夫人眼裏閃過錯愕,她小孫女啥時候十來家求親的了!?不過看項氏的臉色,她飛快的掩飾過去,忍不住無奈的笑着搖頭,“真是拒絕哪一家,答應哪一家都不好!真真是讓人發愁啊!”
衆人面面相觑,十來家!?都是哪家啊?
項氏第一反應就是李笑錦說謊,用這種方法拒絕她,可是看李笑錦和謝夫人的樣子,還真看不出哪個地方是假話,伸手要抱小玲珑,“這小丫頭可被我定下了,你們都不許搶,親上加親那是再好不過了,是不?”
這是要來強的!?李笑錦眸光陰下來。
見李笑錦臉色有些變,衆人心思各異,都等着看這門親事應下了還是被推了。
這邊李笑錦還沒說話,小玲珑發功了,皺着小臉,伸着小手推項氏的臉,“臭!臭!好臭!”
衆人有些發愣,靜侯夫人臭!?
項氏笑的也僵硬了,“這孩子教的可真是聰明!”說小玲珑是被人教的。
“臭?哎呀!靜侯夫人難道又拉稀了嗎?”李笑錦臉上的驚訝裝的十成十,一把抱過閨女,急忙叫人,“快來人!靜侯夫人又拉稀了,趕緊的,帶她去茅房!”
噗——
有人忍不住直接笑出了聲。尤其是見證過靜侯夫人拉稀的夫人小姐們,那是忍痛憋笑。
項氏臉色漆黑鐵青隐隐泛着青白,頭上青筋直冒。
一旁的封氏臉色也青一陣白一陣,她就說這親事不能說,而且李笑錦只是鄉下出身,就算巴上了太子,也高貴不到哪去。她生的閨女也脫不了小家子氣,婆婆竟然非要結這門親,這下丢臉了!
碧玉和玉墜上來就攙項氏,“靜侯夫人快這邊請,茅房在這邊!”
項氏簡直氣的火冒三丈,一把掙開碧玉兩人,“滾!”怒瞪着李笑錦,“你…李笑錦簡直欺人太甚!枉我好心來給你慶賀,你竟然仗着郡主的身份欺辱于我!楚懿琴!你好樣的!”恨恨的剜了謝夫人兩眼,甩着袖子就往外走。
封氏也抱了孩子冷眼掃了李笑錦幾個一眼,快步跟上項氏的腳步。
衆人忙讓開路讓項氏走,心說李笑錦實在太大膽了,竟公然提項氏拉稀的醜聞,這是在跟靜侯府撕破臉啊!不過關于文貴妃吃屎的事兒,有些知道的人則不以為意。李笑錦連文貴妃都敢欺辱,更何況關系不好還肖想人家閨女的項氏了。
項氏強忍着回頭打李笑錦一通出氣的沖動,腳下走的飛快,上下牙也磨的咯吱咯吱響。
突然噗的一聲響屁,項氏身子一震,有些反應不過來。臉色刷的一下,從脖子白到額頭上。
封氏也驚疑的看着前面的婆婆,那一聲響屁……是怎麽回事兒!?
大家的臉色頓時精彩了,更甚有人興奮的緊盯着項氏,都猜想着項氏會不會再拉稀一次。
事實上,項氏只是放了個響屁,聲音有點太響而已。
旁邊的黃媽媽立馬攙住項氏,給另一個丫鬟使眼色,拉着項氏快步往外走。
衆人簡直要爆笑了,可是想到對方畢竟是靜侯夫人,頓時又生生忍住了。憋不住的臉色都抽搐扭曲了,還有人捂着肚子,肩膀直抖,有人忍出了淚花。
正在衆人都在想着如何轉換過去這個事兒,李笑錦無限感慨的聲音響起,“牙口,胃口就好,身體倍棒,放屁倍爽!放屁,飛一般的感覺,誰放誰知道哇!”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忍不住笑出聲,其餘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謝夫人覺得她應該忍住不笑的,可是實在忍不住,尤其衆人都笑了。只能忍着不讓自己笑的那麽幸災樂禍,一邊默默的揉着肚子。
李笑錦啧啧兩聲,然後趁機講了個逗你玩的笑話,讓衆人緩沖了一下,然後開始了抓周。
小玲珑平日裏拿兩個哥哥的玩具拿成了習慣,胖胖是啥事兒都不計較,鬧鬧搶了兩次沒搶過她,後來發現妹妹玩過之後也就不要了,就也放棄了,等小玲珑玩過後再玩。丫鬟們的東西也經常出現在小玲珑的屋裏,基本是玩過後琥珀再給人還回去。
所以看着桌子擺的一堆東西,興奮的撲上去,伸着小手抓了一樣又一樣,大有把所有東西都扒拉回自己屋的架勢。那是啥東西都不管,一把抓!
衆人看的直吸氣,連連誇小玲珑是全才。而剛才李笑錦說有十幾家提親的,雖然不可能真實了,不過兩三家應該還是有的,畢竟李笑錦現在是正二品的郡主,謝楚寧又是正四品的副都指揮使,還是直接升到六品戶部郎中,從六品直接跳升到錦衣衛的。
現在謝楚寧就是正四品,才二十多,太子又複立了,那以後的榮寵不可限量啊!要是趁着現在定下親事,以後也能借上勢。不少人一下心思轉了起來。
所以小玲珑周歲之後,不少人打着各種各樣的旗號上門,提親事的更是不少。就連葉夫人都帶着一歲半的小孫女過來串門了。
“才剛還說呢!昨兒個太常寺少卿馬夫人竟然來提親,真是頭大了!現在孩子太小,孩子爹娘都說了等長大,那些人還上門來!”謝夫人迎了葉夫人進來,無奈的跟葉夫人嘆氣抱怨。
葉夫人笑容一頓,眼神飛快的閃了閃,順着謝夫人的話道,“孩子太小,這時候定娃娃親也确實不太好。”她知道謝夫人這是怕她說出了話不好拒絕,提前說這話堵她,也就順勢接了下去。反正聽謝夫人話裏的意思,胖胖幾個不長大不會琢磨他們的親事,她們家還是大有機會的。
謝夫人松了口氣,葉夫人是她在京城這麽多年唯一的閨蜜好友,她不想兩人因為十幾年後的事兒罅隙了。
葉夫人也就當做了尋常串門跟謝夫人說話,晌午留了下來吃飯。
三張小桌子搬出來,胖胖和鬧鬧領着小玲珑坐下,自己拿着勺子吃飯。
葉夫人雖然跟謝夫人常來往,但因為李笑錦低調的誰都不拜訪,有人拜訪也不接待,又因為這兩年還在亂,還沒跟李笑錦一塊吃過飯。看仨孩子聽話乖巧的樣子,而自己孫女一歲半了還要丫鬟婆子走動抱着,吃東西喂着,不覺的更是喜歡胖胖幾個。她大孫子三歲半了,可都還要丫鬟喂飯呢!
回去也教孩子自己學着吃飯,讓兒媳婦羅氏心疼的不行。
抓眼年關,李元喜派人拉了兩大車的年貨送過來,都是臨陽縣的特産,給李笑錦吃或送人的。跟着一塊來的還有張氏和關月,沒有李百順。張氏終究拽住關月一塊跟來了京城,把李百順扔在了李家村伺候爹娘。
一到京城,張氏就打聽到謝楚寧又升官了,太子複立了,巴巴的過來找李笑錦,“那楓郡王殿下好歹叫了我們志遠幾年的志遠哥,這眼看着你們家是越升越高,我又見不上楓郡王,你就不能幫着美言幾句,說說好話?只要你提個醒兒,給我們志遠挪挪地方,進六部哪個都行啊!”
“女人家不得幹政,官場的事兒我是一點折兒沒有!要不這事兒你讓志遠去找楓郡王說說?”李笑錦正大姨媽,不耐煩張氏。每次上門就這點事兒,升官,發財!都當升官發財是一句話說說的啊!?那是時刻伴随危險的!
“笑錦!你現在都是郡主了,要名有名要財有財,要身份地位有身份地位。我們一個村裏出來的,志遠現在還只是個小小編修,你臉上也沒光不是?不就一句話,那楓郡王又不是沒良心的,難道他還不幫!?”張氏不悅,兒子真聽她的話,她就不會來找李笑錦了。這一年在鄉下,她沒少見那些官家夫人,都問她兒子當了多大官了,跟李笑錦一塊應該是個大官了雲雲,她每次都不知道咋說。因為村裏出了李笑錦這個郡主,她這官夫人在村裏也稀松平常的像以前一樣,那些粗俗的村人都沒把她當回事兒過!
“就算動也要等過了年三月裏吧?”李笑錦暗自翻了個白眼兒。
“那是!那是!笑錦你可得記着這事兒一定要辦成啊!我們家志遠的前程可都看你了!我也不求跟你們家楚寧那樣一下就當了大官,只要不再是個小編修就行了!”張氏立馬換上一副笑臉,把事兒直接按實在了李笑錦頭上。
“我只負責傳話兒,可不一定成的!”李笑錦臉色難看,暗罵李志遠沒用,咋又放張氏這老婆子來了京城。
“咋能會不成呢!?你說話一準能成的!”張氏笑眯眯回了家等好消息。
李笑錦真想跟李志遠打個小報告,讓他好好管住張氏別出門亂跑。她又不是皇帝,還包辦升官發財啊!?靠之!
謝楚寧回來,聽大喇叭碧玉巴拉巴拉把張氏過來的事兒說給他,大步進了屋,“這事兒我跟太子殿下提一聲,如果李志遠能堪大用,太子自然會給他挪個地方的!”
李笑錦松了口氣,這事兒有謝楚寧辦,她就不用多操心了,帶好三個小崽子,跟謝夫人一塊商量過年吃的飯菜。對衣裳首飾不感興趣,但對吃的,李笑錦還是很感興趣的。
大年三十,三個小崽子都換了新衣裳,拿着壓歲錢高興的直轉圈。胖胖和小玲珑的都是銀票,只有鬧鬧非要換成元寶。結果幾個大銀錠子裝滿了錢袋子,拿着實在是沉,讓丫環給他編根繩子挂在脖子裏,吃飯睡覺都摟着不撒手。
“一個小財迷,一個雁過拔毛的,就咱胖胖是好孩子!”謝夫人抱着乖巧的大孫子親了一口。
胖胖笑眯着眼,抱着壓歲錢放回自己屋裏的小匣子裏藏好。
初一大朝賀,李笑錦寅時一刻的時候就已經跟謝夫人到了宮門口,看着還黑漆漆的天,李笑錦抖了抖身上的狐裘披風。這皇帝也真是的,非要大半夜裏都得來給他拜年,大冷的天還一站好幾個時辰,真是沒人權啊!
幸好宮裏沒有皇後在,文貴妃再勢大,也只是個貴妃,可以代替皇後管理後宮,卻沒有資格代替皇後接受命婦的朝拜。
今年要參拜的是太子妃。
李笑錦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太子妃唐鳳華,鵝蛋臉,眉目精致,跟唐俊華有五六分相像,頭上戴着八尾金鳳,金光閃耀,璀璨奪目。只是臉色有些蒼白,聽說也是個多病的。
聲音很溫和,說話也好聽。還特意召了李笑錦近前說話,問及年前剛過周歲的小玲珑。
“哪天帶來給本宮瞧瞧!”
“小孩子頑皮,怕吵着太子妃了!”李笑錦估摸着她喜歡小孩,因為太子身體不好不能生。活下來的更是少,至今只有一個慕容楓,還有一個小女兒才十歲,身子還不好。
“無妨!”唐鳳華打量李笑錦,正二品殷紅诰命服穿在她身上生生把她清秀的面容襯托的高貴娴雅,氣韻自華。她聽了無數遍關于李笑錦的傳聞,只是沒想到她的兒子不願意選妃,竟然有她的原因。
李笑錦只得應是,稱過兩天帶小玲珑進宮給太子妃拜年。
那些看太子妃對李笑錦另眼相看親近有加,紛紛羨慕又嫉妒,李笑錦也不過是救了楓郡王,這才靠上了太子而已。
對于落在身上的各色目光李笑錦統統無視,現在慕容晔複立太子,又代皇上監國,她這個被錦楓叫姐的救命恩人自然水漲船高,她們羨慕又嫉妒,卻不知道她的處境危險啊危險!
遼王慕容琛在太子複立之後好像安生下來了,可誰都知道他不可能會安生得了。說不準正在謀劃別的事兒,不,是肯定在謀劃別的,只不過偃旗息鼓了而已。
參拜了一回,李笑錦就和謝夫人出了宮。至于謝楚寧,那邊有皇上和太子,還要宴請群臣,不到天明是回不到家的。
李笑錦直接和謝夫人也就沒有等他。不過她們到宮門口的時候卻碰上遼王妃文氏。
文氏是長平侯文家的嫡女,照慕容琛的意思是不願意再娶文家的小姐,文家作為他的外祖家也一定會站在他這把幫他登上大位,他想娶別的世家小姐,多拉攏些勳貴勢力。
“文家是不想慕容琛登基之後的皇帝出自別人家的肚子裏。”謝夫人看兒媳婦疑惑,小聲給她解釋一句,婆媳倆走上前跟遼王妃見禮。
遼王妃瓜子臉,薄嘴唇丹鳳眼,眉心一點花钿,滿頭珠翠一身華服,雖然三十歲,卻保養得宜,肌膚白嫩細滑,只眉宇間的高傲驕縱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極難相處。看李笑錦的眼神冷幽幽陰測測的,嘴角帶着不屑。因為她實在搞不懂,遼王暗查起李笑錦,還給她個關鍵人物評價是什麽意思。照她說,有妨礙的,直接弄死就是了!
李笑錦心裏不禁啧啧。這恨她的人還真是越來越多了。不過也是,人遼王妃本來有當皇後的資格,可她把慕容楓給整回了京,太子一下又有兒子了,這遼王妃完全可以恨她。
沒有多理會李笑錦,遼王妃完全以一種高傲不屑的姿态受了禮,徑直走在前面回了遼王府。
過了初一,各家都要辦年酒,郡主府如今已經風口浪尖了,一家人商量了不辦年酒,也不宴請,繼續低調的過活。
不能來郡主府吃年酒,卻擋不住那些來請郡主府出去吃年酒。
靜侯世子邀請了謝楚寧和唐俊華。項氏卻是年前氣的那一回一直到過年才出門,總覺得衆人看她的眼光都透着嘲笑和鄙夷,所以靜侯府的年酒沒有請李笑錦和謝夫人。
李笑錦摟着閨女無不遺憾道,“本來還打算去吃靜侯府的年酒,別人家的不去,咱們家跟靜侯府總還有那麽點親戚關系,誰知道她們竟然不請咱!”
碧玉偷笑,還不是那靜侯夫人怕了小姐,碰上小姐一次就氣個半死,哪還敢再自己招了小姐過去?她看小姐是太閑了。
“小姐要是無聊,要不咱們打牌吧?”
“我現在是窮人,沒錢!你們一個個的都想着贏我的錢呢!”李笑錦哼哼一聲,今年她手氣很爛,跟丫鬟打牌都能輸的一塌糊塗。
綠妝嘴角有些抽,小姐掌管上百萬兩銀子,還有事兒沒事兒就叫窮,讓她們這些知道真相的人很想鄙視她。
“好吧好吧!咱們來打牌!”李笑錦實在無聊。
小雯和碧玉幫收拾了桌子,拿了牌過來,準備了錢袋子陪李笑錦打牌。
李笑錦這邊剛摸到牌,就聽到外面一陣騷動,“怎麽回事兒?”
綠妝快步出去,很快折回來,臉色不好,“小姐,不好了!老爺去喝年酒,突然昏倒被擡了回來!”
李笑錦一驚,急忙扔了牌,沖出去。她公公身體一直很好,前兩天唐俊華來喝酒還給他把過脈,怎麽會突然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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