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定下的三日後回宮,辰時周鋅和夕瑤已經到達避暑山莊。
清若頭一天便命金晨去置辦她的男裝,這一早起來便穿上了男裝。
即便準備匆忙,但衣服面料還是很好,而且按着她的要求準備的深色沒有多餘花紋。
金晨和夕瑤看她這模樣只覺得心抖,但還是在清若的命令下兩人也換上了男裝。
金晨伺候她梳洗,夕瑤去傳早膳,她用着早膳時夕瑤才禀告周鋅在外頭等着。
清若手裏握着銀勺攪着粥,神情散淡,“讓他進來。”
因為今日是來接她回宮,所以周鋅戎裝整齊,七月盛夏,即便是早上他還是熱出了一臉汗。
周鋅這一次未跟着她來山莊,前後算起來已經小半月未見她,進到屋內給她行了個大禮,“微臣叩見公主,請公主安。”
清若随意應了一聲叫起,“用早膳沒?”
周鋅愣了一下,還是極快回答,“并未。”
清若擺擺手,“下去帶着侍衛們用早膳,半個時辰後出發。”
周鋅領命,瞧見她的男裝也不敢多問,總覺得小半月不見,公主現在氣場猶如室內放着的冰盆一般,她這樣和言細語的和你說話都讓你覺得無端有些寡涼。
半個時辰後,鳳兮公主起駕回宮,周鋅來了,便是周鋅的侍衛隊在前,常存的侍衛隊在後,浩浩蕩蕩的隊伍往洛安城方向移動。
進了洛安城,清若吩咐常存也帶着她的儀仗隊回宮,她稍後回宮。
常存勸誡的話還未開口,鳳兮公主已經牽過馬繩,腳踩馬鞍幹淨利落翻身上馬。
神色冷淡,背部挺直,端坐于馬背上居高臨下睨着他,常存不敢勸,只能拱手領命,但還是加了一句,“太子殿下令微臣去東宮複命。”
清若不在意的擺擺手,眼神示意夕瑤和金晨跟着,下巴朝周鋅擡了擡,“領路。”
夕瑤和金晨作為從未央宮皇後那選出來給她的近身宮女,騎馬當然是會的。
一行人到了周鋅和夕瑤找的院子,裏面除了二十個孩童還有周鋅調來照顧這些孩童的三個侍衛。以及買來的兩個中年婆子。
二十個孩童,十三個男孩,七個女孩,其中一個男孩腳有些跛,接來這之後都已經洗過澡換上幹淨的衣服。
清若點了十個站在一邊,都不用問,夕瑤已經白了臉跪下,“奴婢,奴婢點的有兩個。”
清若只是看了她頭頂一眼,并未多言,也沒有多待,這些孩子現在不過七歲上下,培養得能用得十年後,鳳兮銀錢多,先養着。
清若轉身準備走,吩咐周鋅,“先散養着,文武商藝都請先生師傅來教教,半年後再摸查一次身世,沒問題的再報給我。”
周鋅拿不準她的意圖,不過現在只要聽話就行。“臣領命。”
清若繼續往外走,轉頭看了眼夕瑤,“夕瑤,本宮記得你怕蛇?”
夕瑤原本就白的臉更白了兩分,大夏天臉上額頭上全是冷汗,身子都晃了晃,“是、奴婢怕蛇。”
清若吩咐周鋅,“給本宮抓十條無毒的蛇送到攬月殿。”
夕瑤身子一晃,差點就腿軟跪下,旁邊的金晨一把撐住她,掐了掐她的手臂。
清若都沒轉頭看,“周鋅你帶着夕瑤先回宮,本宮有事。”
周鋅遲疑,“公主,微臣留在您身邊保護。”
清若轉頭看他,挑了個笑,毫無征兆一腳踢在他膝蓋上,周鋅吃痛身子晃了晃,她還是挑着笑意,“再有下次你這腿就不用要了。”
周鋅背後發麻,突然想起這兩天被整個洛安津津樂道的帝師府,不敢再啰嗦,果斷領命。
清若帶着夕瑤去了飛鴻居。
兩人的膚色容貌都太好辨認,即便是着男裝也是女子模樣,顯然是女子,不過瑜國對女子拘束少,女子都可通過科舉入朝為官,這着男裝也不是什麽大事。
小二迎出來,瞧了眼兩人的衣着和容貌,熱絡而谄媚,“兩位貴客、二樓雅間還是論書堂。”
飛鴻居在整個洛安都很有名,東家原是翰林院侍講,因得罪了上峰便辭了官,辭官之後就開了這間飛鴻居,一開始是因為常有翰林院的官員來此而聞名,而後便是每年要參加科舉的學子在開考前會選擇來這共聚讨論一二。
經過十多年發展到現在,酒樓已經擴建了三次,一共分四層,四樓專門接待貴客,三樓則是比較貴的雅間,二樓除了雅間之外中間還有一個論書堂,常年都有些文人學士在此相互請教,也出過不少名人名言。
去年殿考前更有太子殿下和六皇子到此,後來太子殿下還提了字,由此飛鴻居更是名聲大噪。
清若要了個三樓的雅間。
三樓是中空的設計,在三樓雅間有一面窗戶推開便可看到下面正中間的論書堂。
下一次科舉在兩年後,現在會出現在飛鴻居的,也不是即将下場的學子,多是些尋常來相互請教讨論的文士。
清若到三樓坐定開窗聽了一會後。
吩咐金晨,“本宮念,你寫,寫完之後拿下去。”
這飛鴻居除了日常讨教,當然也有專門的解疑答惑,只要有人出題,不論有無賞金,感興趣的總會答上一番。也有一些官員或者世族在尋不到心儀的謀士、族學先生會來此出題碰碰運氣。
若是提的問題輔以高額賞金,也會出現無數文人湧入作答的情況,畢竟洛安是瑜國都城,隐藏的能人異士很多,有些只是平時不愛露面,暗中靜待相互欣賞的伯樂出現。
飛鴻居雅致,每個雅間都有整套的筆墨紙硯,如有需要還會有小厮在旁伺候。
清若帶着金晨,自然不需要小厮,金晨走到桌前研磨,提筆之後問旁邊的清若,“公主,寫什麽?”
“如何看待削藩?”
瑜國現在往大的國情來看,一個是各地諸侯的削藩問題,還有一個是在先帝登基時兩個自立為王的諸侯現以成了國家。
雖綜合國力不如瑜國,但瑜國還有四個諸侯國,兩相牽制,先動哪邊都有利弊。
金晨提筆寫下她的問題。
清若指了指下方,“七天時間作答,七天後選出前三,第一名賞金一千兩黃金,第二名賞金五百兩黃金,第三名一百兩黃金。”
金晨心裏抖了抖,這麽多錢啊,手卻沒有停頓繼續寫。寫完之後見公主沒有再補充的,才提上了今天的日期,以及答案截止期。
金晨寫完之後等風幹,宣紙幹了之後請示清若,“公主,現在拿下去嗎?”
清若點點頭,金晨就拿着價值千金的紙出了門。
先去尋了掌櫃,要在飛鴻居裏開題也是要經過掌櫃同意的,削藩的問題有些敏感,掌櫃不敢做主,想要先請示一下自己的東家。
金晨心裏想的是公主最近的脾性,不打算讓掌櫃請示來耽誤時間,直接掏了宮中的令牌。她和夕瑤是鳳兮公主的近侍宮女,自然有宮中令牌,宮中令牌分等級,她們兩的令牌只是宮裏三等管事的等級。
但是也足夠了。
掌櫃雖然為難,但也不敢耽擱,立馬讓小厮接了去貼在論書堂內。
等金晨看着貼好之後才差人去禀告自己的東家。
清若貼出的問題賞金太高,而關于削藩的問題又太過敏感,小厮貼出來論書堂先是詭異的安靜,過了一會後才爆發出熱烈的探讨聲,相信很快就會有無數人奔着這個問題而來。
清若又坐了一會,這才帶着金晨出了飛鴻居。
回宮。
清若剛到宮門口就看見了在宮門邊急得團團轉的周鋅。
周鋅聽見馬蹄聲擡頭見她直接運上了輕功飛奔到面前,單膝跪下,“公主您終于回來了?”
清若表情淡淡,“嗯,有事?”
周鋅倒豆子似的噼裏啪啦往外倒,“皇後娘娘命臣出來尋您,要您回宮後立即去未央宮。”
先是帝師府的事,而後又是儀仗隊回宮自己帶着人在外面,周鋅已經被皇後罵了一頓,皇後讓他出來尋鳳兮回宮,他又不敢,只能在宮門口急得跺腳,還好鳳兮公主回來了。
清若聽完表示知道了,皇宮外圍可以騎馬,清若騎馬到了洪陽門才下馬上了嬌攆,金晨知道皇後娘娘下了命令讓公主去未央宮,卻也不敢擅自做主,還是先問她,“公主,回宮還是去娘娘那。”
“去未央宮。”
嬌攆到了未央宮宮門外停下,金晨撩開簾子,彎腰準備扶她。
清若直接就走了。
入了宮門,有門口守着的小太監傳唱,“鳳兮公主到。”
清若才到正廳門口,皇後已經迎面過來,見她一身男裝更是瞪大了眼,臉上的氣怒還未消,這一下更是怒氣騰騰。
“母後。”
“穆清若!你是堂堂一國公主,怎可這般胡鬧?”
陸南儀握着她的手臂就開始數落,說着伸手過來要戳她的腦門。
清若偏頭躲開,口吻淡淡,“女兒落水時磕了腦袋,不時便會陣痛。”
陸南儀皺眉,重點跑偏,“怎會這般嚴重。”轉頭吩咐自己的侍女,“玲玉,去傳太醫來。”
陸南儀拉着她坐下,一邊還想訓她,但是看她蹙眉的樣子又怕她難受,“這兩日太醫開的藥喝了沒?可有好轉?”
清若點點頭,“略有好轉,不過時好時壞,晚間偶爾心悸。”
陸南儀被唬住,心悸可是大問題。
太醫來了之後陸南儀趕緊讓太醫給她號脈,太醫一邊號脈清若一邊描述自己的病症,以及之前蔣太醫開的藥方。
那太醫從脈象裏未號出絲毫病症,但是公主說得認真,他又皺着眉細細把脈,也不敢說自己覺得沒有任何問題。
只能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大概是收了驚吓,心病還需慢慢調養之類的廢話。
太醫走後,陸南儀雖然顧忌着她的身體,但是該訓的話還是得訓。
“昨日許夫人請見。”
陸南儀斜了眼清若,清若吃着糕點,見她看過來,只能擡眼應聲,“嗯?”
陸南儀皺眉,“鳳兮,你與之啓婚期已經定下,即便那何薇安對之啓真有龌龊心思,人既已死,你怎能由着性子鬧得許家臉面無存,你日後該如何同之啓相處。”
清若擡眼看陸南儀,陸南儀是慈母,宮中只有鳳兮一個公主,也沒有旁的公主和她分皇帝的寵愛,陸南儀對鳳兮的教育一直都縱容的。
鳳兮堂堂一國公主滿腹心思繞着許植允轉,有鳳兮的錯,也有陸南儀的錯。
若沒有之後那些變故,鳳兮嫁于心上人,許植允有才有顏,就如此過一生成為許植允的夫人,相夫教子也未嘗不是女子的歸宿。
但是從來依靠旁人都是一場豪賭,且賭徒,少有周全收尾的。
陸南儀幼時同許何氏同是洛安貴族世家的圈子,交集不少,陸南儀這人重臉面,也好名聲,所以從前朋友不少,同許何氏也相熟。
昨日許何氏遞牌子請見,在她宮中哭了好幾場,之前陸南儀是挺惡心何薇安這事,但被許何氏一哭,也不免有些憐憫許家。
覺得清若這事處理太過,她即便是公主,日後嫁了人,夫妻間的相處誰也幫不上忙,鬧成這般,她怕清若日後同之啓不好相處,何況她是心悅之啓的。
清若不想和陸南儀讨論這個問題,随意應付了兩句,說自己累了要回宮休息便告退。
回到攬月殿,夕瑤已經換上了宮女服,臉色煞白上來迎她,“公主,蛇,蛇在院子裏放着。”
清若點點頭,也沒換衣服,直接去了院子裏。
籮筐裝着的,品種不同,不過都沒毒,周鋅還把牙給拔了,都不大,差不多也就一米多,手指那麽粗細。
清若打開籮筐時夕瑤抖抖索索的往後退。
清若自己提了籮筐,一條蛇爬露頭了就掐着頭撞了一下籮筐邊再給它扔下去。
“你的屋子在何處?”
夕瑤眼淚含在眼眶了,咬咬牙還是朝她彎腰,“公主跟奴婢來。”
一路上有冒頭的蛇清若就掐着腦袋去撞籮筐邊,她沒用多大力,但是這麽大一點的蛇肯定是疼的,就這麽到了夕瑤屋子門口這些蛇都不敢往籮筐外爬了,老老實實縮在裏頭。
夕瑤有自己單獨的屋子,而且屋子不小,站在門口推開門,“公主,奴婢住這。”
清若手裏端着籮筐,面無表情看着她,“夕瑤,回未央宮還是進去?”
夕瑤一看她手上框裏的蛇就覺得全身血液倒流,冷得發顫,她想回未央宮,但是人已經跪下,幾乎是咬着舌頭開口,“進去。”
清若進了屋子,讓夕瑤跟着進來關上門。
把籮筐一翻,滾落在地的蛇快速往屋子四周爬。
夕瑤僵在門口,清若在桌子邊坐下,“抓出來,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弄死。”
夕瑤不動,也不敢看她,盯着自己的腳。
清若手指點着桌面,似乎十分有耐心,跟着手指點桌面的節奏淡淡開口,“夕瑤,沒毒,周鋅把牙都拔了,你怕什麽。”
夕瑤眼淚滾得歡,擡頭看着她有些委屈,“公主,奴婢,奴婢不敢。”
清若啧了一下,站起身手裏拿了個空茶杯,走到床邊把杯子扔到床底下,床下躲着的蛇受驚,往外走爬,清若站在旁邊,瞧着蛇爬出來,擡腳,直踩七寸。
那蛇掙紮兩下就不動彈了,蛇信子還吐着,“喏,這不就死了,只有九條了。”
夕瑤哭得停不下來,一邊哭一邊去拿幹淨的布,“公主您坐下,奴婢給您擦鞋。”
清若看着她,表情無語凝噎。
坐下之後夕瑤還堅持要給她擦鞋。
知道是蛇的血,手抖抖索索的。
清若扶額,“快點,過了晚膳時間你今天就餓着吧。”
夕瑤倒是寧願餓着。
哭哭啼啼給她擦完鞋,又哭哭啼啼往櫃子邊挪,她剛剛看到有條蛇鑽到櫃子後頭去了。
夕瑤聲音大,她才靠近那蛇就往櫃子外爬,夕瑤開始跳腳尖叫,捂着耳朵閉着眼尖叫着跳腳。
感覺有個微涼的東西碰上她的手臂,吓得魂都快飛了,還沒來得及掙紮就發現手臂完全動不了。
清若扯下她的手臂,“死了。”
夕瑤這才低頭看。
差點沒吐出來。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那蛇踩死了,而且因為踩了很多腳,死相非常可怖,地上都是血污混着點蛇皮。
夕瑤忍住想吐的惡心感,轉頭看她,清若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而淡,毫無波瀾。
夕瑤背過身幹嘔兩下,空氣中有血肉的腥味,沒忍住,直接嘔得吐了出來。
清若放手,退回到桌邊坐下,“吐完繼續。”
夕瑤這一瞬間突然覺得蛇不可怕了,一點都不可怕,最可怕的顯然是公主。
折騰到太陽落山,夕瑤終于在嘔吐和爆哭之間把剩下八條蛇全部弄死了。
清若拉開門,外頭是金晨以及其他等着的侍女。
先前在外面只能聽見夕瑤哭和嘔吐,這會門一開,濃重的血腥味衆人不自覺視線往裏面看,頓時不少人開始嘔。
清若跨出夕瑤的屋子,“本宮要沐浴。”
金晨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趕緊轉過頭努力忘記方才的畫面,“是。”
後頭是虛脫的夕瑤,她不僅身上手上有血跡,就是頭發上也有血跡。
清若回頭看她一眼,“你明早再來伺候。”
夕瑤叩謝,“奴婢謝過公主。”
清若沐浴後更衣,金晨給她穿着衣服,宮女來門口禀告,“公主,太子殿下來了。”
清若不自覺帶起笑容,點點頭,“讓殿下稍等。”
“殿下知道公主傳了晚膳,在膳廳等公主。”
清若不可抑制的心情好起來。
她覺得很奇妙,這是穆清若留在身體裏的反應,就好像看見許植允時身體會有欣喜和歡愉的情緒,現在因為太子殿下也有了開心的情緒。
記憶中穆清若比親近陸南儀更親近自己的胞兄,因為很多母後不願縱着她的東西都是太子給她尋來的。
只是太子大婚後穆清若孩子心性,對太子妃總是懷有莫名其妙的敵意,這讓夾在中間的太子有時頗為難,穆清若和太子的關系也不如小時親密。
清若想了想她弟弟大婚時她的感覺。
似乎完全沒感覺,畢竟大婚對象是她選出來給皇帝挑的。
她覺得挺好的,那時候皇家就她和弟弟兩人,後宮除了一群老得掉牙的先皇妃子就沒其他人了,娶個皇後挺好的,看着也是好生養的,以後好好給皇帝開枝散葉。
清若收拾完帶着金晨往膳廳走,路上想起便問金晨,“金晨,你小時練過武?”
金晨點點頭,“奴婢小時練過。”
清若嗯了一聲,“傳話周鋅,替本宮找個武術師傅,明早我們先喂喂招。”
鳳兮小時候也練過武,騎射武藝,作為皇子皇女都是必學的,只是她怕苦,上大一些便接着學琴的借口不肯再學騎射武藝。
這幅身子柔軟度是夠的,但是力量跟不上,這狀态就是爆發一下都不如她原來的十分之一。
金晨方才看着公主表情淡淡從夕瑤屋裏走出來,再聽她這話總覺得有些怕,咽了口口水,“是。”
清若到了膳廳門口,瞧見坐着的穆謹乾笑着開口,“哥哥~”
穆謹乾是用完晚膳之後才來找她的,哪成想她這會還沒用膳,招招手讓她過去,“鳳兮怎麽這會還沒用膳?”
看着她身邊只跟着金晨,想起今日母後發火的事,“夕瑤呢?被母後罰了?”
清若到他旁邊的椅子坐下,宮人開始上膳。
“不是,她不舒服,我讓她休息。”
穆謹乾揉揉她的頭發,神色溫和,“哥哥聽說你磕到頭了?太醫怎麽說?”
清若沒忽悠他,“沒事,就是落水時候受了些驚吓,太醫都大驚小怪。”
鳳兮怕水,是因為小時候被三皇子作弄掉進禦花園湖裏嗆了水,那一次發熱又連夜噩夢,病了近一月,之後便格外怕水。
穆謹乾輕輕蹙了蹙眉,輕聲哄她,“前頭不是說想要給莊子,哥哥給你買了一個,改天帶你去看。”
清若笑起來,點點頭,“好啊。”
穆謹乾來之前剛用過膳,這會就坐着陪着她,不時給她夾菜。
等她吃好兩人進了廳堂,清若讓他坐着,自己去給他泡了茶。
穆謹乾比她大七歲,她小時候有事要讨好他的時候便會給他泡茶,這幾年便再沒有過了。
穆謹乾瞧着她端着茶杯雙手奉過來,笑得軟糯糯帶着女子的嬌嫩,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哥哥,喝茶。”
他亦雙手去接。因為許植允喜茶,鳳兮也研究了不少茶,她這好茶不少。
穆謹乾認認真真品了一口,才看向旁邊眼巴巴等着的人開口問道,“說吧,又有何事。”
清若失笑,他這一本正經強崩着笑意的模樣,倒像長大後的皇帝。
穆清若和她有八分像,穆謹乾是穆清若的兄長,小皇帝是她弟弟,兩人自然也有幾分像。
她還小的時候日子艱難,整日活得提心吊膽還要護着弟弟,那時候也想過她如果有個哥哥就好了。
沒成想一朝成了穆清若,哥哥也有了。
清若撐着下巴,搖搖頭,“無事啊~就是這一趟出宮久了,感覺許久未見哥哥。”
穆謹乾伸手摸摸她的頭發,“母後傳了話,讓我來和你說說,這次鬧得有些過了。”
他神态溫柔,語氣溫和,沒有半分說教,只是和她陳述,“鳳兮,哥哥不是讓你受了委屈忍着,只是你心悅之啓,之啓這人看着溫潤,實則背有反骨,你這般對他,他日後如何真心待你。”
“何薇安這事,原是許家對不住你,但你沒給許家留臉面,許帝師門生多,這事對許家不痛不癢,反倒叫父皇母後認為是你得理不饒人。”
清若聳聳肩,滿不在乎的态度,“哦~”
穆謹乾曲着手敲了敲她的腦袋,力道一點不重,“你這是什麽态度。”
清若沒心思在繼續糾扯這個問題,說到底現在的情況還是鳳兮底氣不夠,又未傷筋動骨,只是叫帝師府丢了臉面便衆人都覺得是她過了。
現在掰扯這些沒意義。
清若伸手拉着穆謹乾的衣袖晃了晃,“哥哥,我覺得常存侍衛執行力高、辦事周全還細心。”
穆謹乾坐直的身子,斜眼睨她,口氣淡淡,“孤知道,孤會賞他的。”
清若晃晃腦袋,“我覺得周鋅可以找常存請教請教,讓常存多指點一二。”
穆謹乾撥着茶杯蓋,不動如山,“可以,讓周鋅有時間盡管來找常存請教,孤不會拘着常存的。”
清若恹恹,“哦。”伸手去拿他手裏的茶杯,“時間不早了,哥哥諸事繁忙,還是快回東宮吧,鳳兮就不留哥哥了。”
穆謹乾氣笑,“鳳兮,你真是長本事了啊,還說無事,無事就是這樣不順你心意連茶都不給哥哥喝?”
清若四平八穩,“哥哥不是已經喝過了嗎?”
穆謹乾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咬牙切齒開口,“明日讓他來攬月殿領俸祿。”說完磨磨牙加了一句,“常存俸祿高,鳳兮要是沒銀子哥哥願意資助一二。”
清若被扯着臉,笑得小人得志,“不勞哥哥費心,鳳兮旁的不多,就是銀錢多。”
作者有話要說:
不宮鬥,作為公主要在宮外搞幺蛾子,所以先鋪墊鋪墊。
剛落地,沒人沒勢的,總不能靠着賣萌大殺四方。
雖然我有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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