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茜在他們争吵間,便仗着自己身影小,偷偷摸摸來到隔壁房間,翻窗跑了。
等一群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哪還看得見她一片衣角。
霍達注意到桌上留下了一張泛黃的紙,上面歪歪扭扭寫着。
[我先出去玩了,勿念,勿找]
霍達當即把目光投向霍曜,臉上表情明晃晃表現着:莫不是你這小子把她給帶壞了吧。
霍曜覺得冤,當即炸了:“都不帶我的!”
他碎碎念:“女巫每天傍晚都會在中央噴泉那兒演奏,格拉說她長得很好看,是個大美女,就只是有些平胸,我還沒看過大美女呢,說好的跟月茜一起去聽女巫彈曲,竟然不帶我一起去。”
老五撸起袖子:“想看美人就直說,找什麽借口。”
登時便混亂起來,秦昭拎着那張便條,夕陽的投落下來,浮塵在空中依稀可見,樂聲穿過層層樓宇,傳達過來,秦昭朝着樂聲的方向看去,卻引來了一陣歡呼。
“已經遲了,女巫應該也要回去了。”收留他們的房主說道。他抱着一疊被子,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裏:“明天應該下雨,估計是看不成女巫咯。”
巷子只有一米來寬,由一塊一塊不規整的大石頭組成的地,對第一次來這兒的人不太友好,還硌腳。但是對久在這裏住的居民沒什麽影響。
往常這個時候是巷子白天最安靜的,大多數人都□□噴泉那兒聽女巫奏樂,這是他們難得的休閑時間,這會卻突然吵鬧起來。
“快點快點,演奏已經結束了,沒幾分鐘了!”
幾個十來歲的孩子抱着一捧花在擁擠的巷子裏奔跑,眨眼間便與月茜對上了。
“讓讓!”
為首的那個少年也沒減速,側身的功夫便繞過了月茜,注意到這個生面孔,還吹了個哨,揮了揮手中的鮮花。
“哪來的小孩,不是這裏的居民吧。”
不過也就随口這麽一說,便炸呼呼地往月茜相反的方向跑去,帶起塵土和風,以及他們斷斷續續的對話。
月茜吃了一口的灰,老氣橫生說:“年輕人就是有活力。”
她幽幽的望了一眼,眼睛一轉,嘴角上揚,眯起了眼,似乎是想到什麽好玩的事。
系統:[崽,想什麽這麽高興呢。]
月茜:[那幾個哥哥可真可愛。]
系統:???
月茜沒有解釋,遠遠地墜在那群少年後邊,風帶來屬于少年的忐忑的談話。
他們打算在女巫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告白。
即便沒有一個人成功過,但是……
女巫拒絕他們的樣子也很美妙啊
女巫善良美麗,而且至今單身,吸引了不少同性異性,每年都會有很多人向她告白,即便是告白失敗,女巫也會以溫柔的目光來安撫他們。
這也就能和她搭上話了!
少年們懷着各種小心思,斷然看不出是玩游戲輸了的懲罰。
于是,月茜停下了腳步,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折了路邊的小花數着玩。
沒等多久,便傳來了腳步聲,是個帶着三角帽的女人,還抱着琴,和周圍的環境比起來,簡直不像是她應該在的地方。
“姐姐!”月茜猛地站起來,手腳不知何處安放,眼神飄忽,一副有話要說,但是說不出口的模樣,臉蛋通紅。
“有什麽事嗎,小朋友。”女人注意到了這個陌生的女孩,停在了她面前。
月茜仰頭,心想她可真高啊。
有兩個矮人那麽高!
身材也非常苗條,骨節分明的手托着琴,裙子上的寶石閃閃發光。
“我……”別看月茜非常忐忑,自信心卻是爆棚。
沒有人不喜歡她。
“靠近一點,我秘密跟你說。”像是孤注一擲般,月茜逆着光,閉着眼,紅撲撲的臉蛋像剛采摘的仙果。
女巫沒有動作,表情也不似少年們所說的溫柔。
而是非常冰冷的,她眉毛蹙起,看着月茜帶着幾分冷意。不過這份淺淺的敵意,也只是表現在隐藏在陰影裏的表情裏,渾身氣勢依舊十分溫和。
系統和月茜都沒有發現這一點。
閉着眼睛的月茜見劇本和想象中的不一樣,便睜開一條縫隙,主動拉住女巫衣服的衣角。
這回女巫終于動了,她靠近了些,微微彎腰,腦袋湊到月茜邊,卻已神游天外。
一個小孩的告白而已,雖然和預料的有所差別,本質也都一回事。
因此,當自己的臉蛋被捧住,整個人被肉乎乎的存在抱住時,她愣了。
“我喜歡你!”月茜直球,對上女巫詫異的眼睛,之前準備的稿子不要錢一般被說出來。
“看到你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我喜歡你,天空那麽大,我的愛就是那星星,數也數不完。”
這回女巫是更懵了,女孩卻沒有停下:“人是膚淺的,他們不知道真實的你,我知道,我也為此着迷,天上的星星不會說話,我會說。我看中的是真實的,藏在這裏的你。”月茜的手往下滑,一直到胸口的地方,小手指戳住這屬于心髒的位置,回望女巫時,還不忘眨眼。
系統:!…
見女巫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月茜見好就收,松開自己的爪子滑了下來,掏出被折騰不成樣的小花,垂頭喪氣說:“本來想送你綻放最朝氣的花朵,卻……”她嘆了口氣:“想自己做個戒指,但我太笨拙了。讓你見笑了。”
“可是……但還是……”話沒說完,但其意思卻讓人翩翩聯想。
“沒事,你的心意我已經知道了,不過你還小,不懂什麽是喜歡。以後還是少說這些話吧。”正如少年們所說,女巫對告白失敗的人也會很溫柔。
月茜眨眼,遲疑地點了點頭,随即理直氣壯:“我知道了。但是我不舍得,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
女巫目光穿過她,像是看見背後的星河,眼裏也仿佛有星光閃爍,她點點頭:“可以。”
月茜進一步說:“那我可以去你家嗎。”
“好朋友都會去對方家裏玩的。”說着,她又拉住了女巫的衣服,開始行撒嬌大法。
女巫抱着琴,對現在發生的情況不知所措。
意料之外的事,令人讨厭,不過偶爾的來一兩個,似乎也不錯。
“好。”
小巷中,兩人并排走着,女巫很少說話,全靠月茜叽叽喳喳的才不至于氣氛僵硬,走到岔路的時候,月茜說:“我們換條路走吧,不想走這裏。”
她說出已經想好的借口:“之前在這裏被蛇給吓着了,不敢來。”
女巫低頭,對上月茜一本正經的臉蛋,輕輕一笑,拉着月茜從另一條路回家。
而在前方不遠處,少年們滿心期待的蹲在女巫回家常走的一條路,這兒有棵百年大樹,樹下有灌木和小桌,是情侶愛來的地方,環境也很好,這會沒人,是個适合表白的地方。
但是直到月亮出來,也沒見到女巫,手上的花朵,被風帶着打着轉兒飄落,好不零落。
女巫帶着月茜回自己家裏,外邊陽光還沒有完全落下,房間裏卻漆黑一片,她拉開了窗簾,這才好點,但房間內的物件清晰暴露在月茜眼底。
女巫雖然是個技藝高超的音樂家,卻也是實打實的女巫,會做一些平常人無法接受的小實驗,賣弄巫藥,聽說百年前還是要被放到十字架上火燒的存在。
小小的單人沙發後是木質書架,上面擺着舊書和瓶瓶罐罐,看起來不怎麽友好,角落裏有個通往地下室的門,後頭還有幾扇鎖起來的門,後院裏種了草藥,被打理的井井有條。
看起來也很符合一個單身女性的住所。
很幹淨整潔,卻也冷冰冰的。
系統從剛剛的震驚中恢複過來,見到這個情況,問道:[你覺得她有問題?]
女巫泡好了蜂蜜水放在月茜面前的桌子上,還端了一盤白面包。
月茜含糊說:[直覺。]
女巫不清楚月茜吃了沒有,但是她也沒有直面過小孩子,幹坐着似乎也不對,又去書架上想看看有沒有合适小孩的書。
可惜,這兒的書又厚,字又多,看了眼後,女巫便放棄尋找。
“我很好養活的!”月茜這般說道。
零式要是看到她現在模樣,指不定落淚。
被捧在手心裏的孩子,卻吃着不怎麽松軟的白面包,喝着沒有消毒的蜜蜂水。不過比起之前的食物也算得上是“幹淨”。
月茜覺得這些東西還是挺香的,雖然沒有自己做的好吃,但也不能指望每個人都和她還有林格的手藝那麽好。
月茜吃的很香,彩虹屁源源不斷的流出,眼見着天黑了,定了之後再見面的約定後,她依依不舍的便打算離開。
女巫說:“我送你個禮物吧。”
如果月茜有耳朵,此時肯定是精神抖擻的立着。
女巫微微一笑,一塊紅色的方巾便被披在了月茜腦袋上,在月茜不解的目光中,女巫替她系了起來。
“晚上風大,披在身上免得着涼了。”
……是嗎,月茜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新鮮出爐的小紅帽還是很開心的離開了。
女巫目送着她離開,喃喃說:“小紅帽就該有小紅帽的樣子。”
剛才的觸感卻在腦中不忘。
瓶頸似乎有些松動,是小紅帽偏離了故事的原因嗎。
琴架上,小提琴開始扭曲,随後變成了一柄劍的模樣,竟口吐人言,打算了女巫的思考:“主人,矮人們來了。”
劍忐忑,不太敢看女巫現在的表情。最近主人走火入魔是越來越深了。
沒成想這次主人并沒有生氣,也沒有太出格的情緒波動,好像已經預料到此事。
只是說出來的話卻并非如此。
“正好來了,也就別走了。把他們全部關起來,我倒是要好好審審。”
黑暗下,女巫的表情漸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