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兒,只要你放過她,朕可以如你所願,給你天下。”
耳邊,突然傳來這一句話,我攸地擡起眉眼,卻只看到他眼底的堅定。面對眼前這個男人,我可以想象,當年是如何年少輕狂,風流詩意,只是這一路走來,最終蛻變成為一個沉穩而溫和的男人,只是他眼角的滄桑和眼中的黯然,卻再度證明,他的人生,也許并沒有十分得意。
或許,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當天子,坐上那一座龍椅,做主沉浮。
更多時候,只有舍,才有得。
“是嗎?”東方戾的眼底,驀地閃現一抹複雜的神色,神色變得散漫:“如果我要她,父皇也會給麽?”
“放肆!”
“果然如此。”他嘴角凝結着冷意,毫無笑意,緊緊扣住我的肩頭,冷淡地丢下一句。“只可惜父皇施舍的天下,兒臣不要。兒臣更喜歡,奪走太子手中的江山,才夠大快人心。”
“而她,父皇不舍得賞給我,還想留給太子?不怕她,像方才一樣,殺了太子嗎?太子可沒有我這麽命硬,父皇還是好好忖度一番才對,不必太早下結論。”
如果他想殺我,在方才我傷他的時候,就已經難逃一劫了。我的聲音清冷,吐出這一句:“皇上,臣女不需要任何庇護,你也不必再為臣女作出決定,即使娘親在世,也不需皇上作出這麽大的讓步。如果四殿下想要殺要臣女的性命,不必拖到現在。”
眼前這個天子,雪麟國的天,卻被自己的兒子,逼得毫無退路。
他雖不是什麽可以成就萬世霸業的君主,但至少不是十惡不赦的暴君,只是,他的愈發無力和悲恸,都落入我的眼裏。
“朕想幫你最後一次,不想在地下見了宛心,還是覺得虧欠她。”
多麽難得,身為天子,也有如此幹淨清澈的感情和眷戀,我淡淡微笑着,望着他,那一刻,自己居然會感動。原本以為,我可以沒有情緒。
聞言,他冷笑道,黑眸緊絕:“父皇卻不覺得,此生虧欠母妃太多?”
“我想父皇并不知,當年母妃是如何慘死的吧。”他的聲音之中,像是背負着沉重的過往,每一個字,都沉浸在鮮血之中,痛苦的鮮明。“當年,母妃臨終的時候,腹中還有一個尚未成形的孩子,父皇只知迷戀永遠得不到的東西,卻根本就不懂什麽叫做珍惜。”
我清楚地,在皇帝的眼中,看到了驚愕的神色。原來,恨可以如此深刻。我以為,我可以置身事外,以一個旁觀者的态度,眼看這場争執。但是,這其中牽連的人,實在太多,太廣。
因為,我是慕容晚,我是柳宛心的女兒,所以,他對我娘親的恨意,自然就轉嫁到我身上。
他渾身上傳遞過來的情緒,像是狂風暴雨,足以将我吞噬。他的手指緊緊扣入我的肌骨,我無法掙脫,耳邊傳來像是陰冷無情的言語:“如果兒臣毀了她,父皇會不會覺得心痛?”
“因為父皇沉迷柳宛心,無心顧及後宮争鬥的緣故,母妃被害死,一屍兩命,父皇會不會覺得心痛?”
“敏妃腹中的孩子…….”皇上像是對此事一無所知,眼底之下只是灰敗的神色,他的表情,驀地烙入我的眼內。被蒙在鼓裏一輩子,永遠不必得知真相,那就永遠也不必學會如何疼痛。
“是,那個孩子,不足四月。當時父皇心中,只挂念着柳宛心吧,對母妃連多看一眼,也不想。”他冷笑着,眼神一沉,神色再度冷凝如鐵。
“柳宛心,到底有着何種蠱惑人心的伎倆,才可以讓父皇如此沉迷,即使人死了這麽多年,也讓父皇念念不忘?”
蠱惑人心?只有我明白,娘親的無辜,世人的罪名,卻總是安插在紅顏的頭上。我不明白,原來真的不懂,娘親如此無欲無求,卻還是無法逃避這麽多的流言和污蔑。
“既然父皇覺得遺憾,那就讓兒臣還完成你未了的心願,如何?兒臣也很想看看,她是否可以同她那個無所不能的娘親一般,迷惑的了兒臣的心。”
不等皇上的回應,他陰沉着臉,大力扣住我的手臂,不再回頭,拉我走出宮殿,留下這一句話。
“這一朵薔薇,兒臣一定會精心澆灌照料,父皇你若是太心急,告訴了太子她在何處,可別後悔會見到花最終凋零的悲劇。”
我轉過臉去,眼前的天子卻只是頹然倒地,金色的龍袍,金色的帳幔,金色的龍床,肆意交錯糾纏成一幅異樣的畫面。
緩緩閉上雙眼,踏出宮門,一陣寒風拂面,吹醒了我的意識。剛才,我像是在別人的夢中,走了一遭,再度回到現實,卻發現,這一切并不是夢。
“如此一來,殿下解恨了麽?”我冷眼望着身前這一個颀長的身影,緩緩吐出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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