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傲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張臉,這個本來是他妃子的女子,若不是淑妃編造那一套謊話,他早把希樂納入後宮裏。他不明白的是為何自己對木頭人女子如此深刻,皇叔說他醒來便是念着希樂的名字,他在靖國的時候,一定和她有過點什麽的。他敢這麽斷定。
希樂避開他的目光,他冷冷地道:“看着朕!”
希樂只得慌亂地把眸光看向他,這輩子從來未試過這麽的慌亂,在這陌生的國土,對着一個熟悉地陌生人,她絲毫不敢動彈,因為牽一發動全身,她若是得罪眼前這個男人,陪葬的肯定是自己那一大家子人。這個險,她冒不起啊!
他的臉和藍傲确實是一模一樣,只是眼前這個比藍傲還有偏瘦一點,眸光冷峻,藍傲從來不會用這樣的眼光看她,這深寒的眸光讓她覺得出于冰天雪地,全身開始打顫,他觸及她下巴的手很冰冷,這個男人像是沒有正常人的溫度,和藍傲的溫熱更是不一樣。
“你怕什麽?”藍傲厲聲問道,“你覺得朕會對你做什麽?”
希樂努力穩定心神,聲音卻還是有微微地顫抖,“臣妾不害怕,臣妾只是覺得于禮不合,臣妾乃是王爺的妃子,皇上此舉,逾矩了!”
“你原本就該是朕的妃子,”他眸光微微一閃,一絲懶洋洋的傲氣漫上俊美的臉,眉目分明地看着她,“朕是天子,朕說要重新納你入後宮,沒有人敢反對。還是公主覺得,公主府上的人敢反對?”
希樂心中暗暗叫不妙,這個男人分明是在報複,因為知道了木頭人不是他自己和淑妃,他便開始破壞她對藍傲的堅持,因為他知道嫁給小十九,等同不嫁,小十九什麽都不懂,當然是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其實是裝瘋。
他覺得只有她正式嫁人了,便算是毀了這木頭人神話般的愛情。
傳說莫震天心胸狹窄,喜歡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希樂謹慎地道:“皇上此舉,不甚明智!"
“如何不明智?”藍傲收斂嚴厲的眼神,饒有興味地問道。
“衆所周知,臣妾是皇上的弟媳,若是皇上強納臣妾為妃,則落下好色暴君之名,本朝的大臣會如何看待皇上?此事傳到我靖國,臣妾乃是靖國的掌權公主,如此三番兩次地換夫婿,靖國的君臣百姓又是如何看待皇上和臣妾呢?”希樂的話十分重,隐隐用靖國來抗衡他,希望他夠聰明,不要破壞兩國的關系。
藍傲豈會聽不出來?他狂狷地笑了,“你說的,全部都不在朕的考慮範圍之內!”他放開她的下巴,重新坐回太師椅上,淡淡地喝着一杯早已經涼透的茶水。
希樂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敢問皇上,什麽事情是在您的考慮範圍之內呢?”
藍傲凝視她片刻,然後看着她手中的木頭人,傲氣地道:“朕,要你永遠忘記以前的夫婿,朕要你重新造一個木頭人,上面雕刻着朕的名字!”
希樂震驚了,搖頭道:“不可能的,這木頭人原本就不是臣妾雕刻,臣妾不會!”
“那好,朕會請最好的師傅去做,連同你自己的那個,也一并重新雕了。”
“皇上此舉,是何用意?”希樂冷冷地道,“這木頭人沒錯是臣妾驸馬所有,他人雖然不在臣妾身邊,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擺在那裏,臣妾不會因為驸馬而對王爺不好,或者說句不好聽的話,此事王爺都還沒說話,皇上這樣過問,會不會有點狗拿耗子?”
希樂一直都很冷靜,很克制,但是聽到他說要毀掉木頭人,那就是已經觸及她的底線,她無法忍受,也不會容許任何人破壞木頭人。
藍傲靜靜地看着她,長久不說一句話。然後是長時間的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最後,藍傲道:“公主,你顯然沉不住氣,朕不過說要毀了木頭人,你便如此沉不住氣,看來你嫁來靖國的目的,果然是不單純的。”
希樂穩住心神,“臣妾不知道皇上說什麽,臣妾只知道是皇上親自命人來求親的,嫁到靖國來,不是臣妾死皮賴臉要來的!”
“你叫什麽名字?”藍傲忽然問道。
此舉讓希樂有些愕然,她開始審視着他,他的面容出現了一絲迷茫,但是眉目依舊緊鎖,依舊盯着她。
“朕問你的閨名!”藍傲聲音柔和了下來。
希樂回答道:“王希樂!”
“你的封號便是你的名字?”藍傲微微一愣,一般公主除了封號之外,還另有閨名的。
“沒錯!”希樂不明白他到底什麽意思,卻也不敢相詢。
藍傲奇異地看着她,“王淩雲到底是有多疼愛你啊?竟然把你的名字當做封號,據朕所知,你的母妃并非皇後!”
“不是!”希樂耐住心性回答,這一場談話持續太久了,久到她覺得心力交瘁,處處猜度,處處小心,處處謹慎,半點破綻不能露,還要揣測他的心思,太累!
“那麽,那木頭人背後,朕依舊刻上你希樂的名字。朕本想你若是有閨名,朕便刻上你的閨名。”藍傲似乎有些可惜,“可惜你竟然尊貴至此。”
希樂渾身冰冷,“臣妾不明白皇上的用意!”
“你知道的,”藍傲眸子裏閃過一絲嗜血,“朕警告你,別耍花招,否則,朕要冬寧樓和你王府一幹人等殉葬!”
希樂徹底鎮住了,他果然是知道的,他之前的溫文儒雅都是裝出來的,大家都說他失憶之後改變了,但其實他一點都沒有改變,不過是隐藏了自己的性子罷了。
希樂搖搖頭:“臣妾不需要多一個木頭人,此生有一個便足夠!”
“看來公主不甚合作,”藍傲輕蔑一笑,“這牢裏,聽說有一個人和你親如姐妹,需要朕給你一些血淋淋的提醒嗎?”
希樂渾身發抖,“你……你到底想怎麽樣?”
“你不需要知道。”他大手一揚,門忽然開了,碰的一聲,把希樂驚得跳了起來。
“走吧!”藍傲冷冷地道。
希樂不知道怎麽走出去的,全身都在震駭中,剛才,她分明看到藍的眸子變成了血紅色,他是妖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