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們就看到錦陽郡主從房中哭跑着出來了。止安,錦陽怎會去那種地方?”公孫不冥說罷,祁祜給之斟了杯茶。“說累了吧?”
公孫不冥吃完一盞茶,“麗妃娘娘如今正在壽安宮哭,說什麽也不讓虛牙娶郡主了。這門親事,恐得作吹……”
“嗯……”祁祜莫名覺得不對。“她有無說清,為何會去金鳳閣?”看公孫不冥把茶盞遞來了,他又給斟上了茶。
“無。”公孫不冥吃茶,“倒是鄭莘公子吓得半死,他母親這會兒正跪在南門口,等貴妃娘娘允見呢。不過,這對咱們來說不是好事麽?雖說虛牙遭人置論,但也沒郡主遭的多。經此一鬧,也不會娶郡主了。”
“那也……不好。”祁祜道:“這樣吧,咱們去趟壽安宮好了。”
“好……”
擺駕出了東宮,祁祜忽看到了璟讕進福恩齋。
“嗯?”祁祜心有疑惑。
壽安宮中,麗妃跪地痛哭,祁祯樾略無措。
“皇上,您到底是虛牙的親爹,怎能看着虛牙被王公貴族乃至全京城如此嘲笑?”她哭得抽抽噎噎。
祁祯樾喟嘆:“朕聖旨都下了。驷馬難追……”
“父王無需非得讓錦陽嫁虛牙。”
“太子殿下駕到——”
祁祜進來行禮。
麗妃見祁祜,更是伊郁。“止安,太子殿下,你看這婚事怎麽能行?”
祁祜握住麗妃的手,“麗娘娘,我知你心中忿忿,但的确如父王所說,都賜婚了,收回成命恐是更失天子威嚴。”
“那就讓虛牙被人恥笑?”麗妃哭問。
祁祜道:“父王,也不是全無辦法,父王不願得罪明伯父,也無所謂。反正父王在聖旨上只寫了「明郡王之女」吧?兒臣所知,明伯父還有個女兒待字閨中,讓她嫁來如何?她是錦陽的妹妹,也才十八。”
“朕寫的是「明郡王之女,錦陽城郡主」……嗯?”祁祯樾忽若有所思。
“止安此言可行,若是把郡主之位封給錦陽的妹妹,那不也是郡主?正好也保全了虛牙的名聲。只是……這錦陽可就難嫁出去了。”
祁祜道:“父王何不把……錦陽許配給鄭家公子?”
“那鄭家公子有正妻。你讓你妹妹做妾?”祁祯樾道。
“沒有啊,鄭家哥兒的正室,不是早就因病亡故了麽?”祁祜反問。
祁祯樾驚訝不解:“何時亡故了?”
“就現下。您寫道聖旨,她就因病亡故了。”祁祜端起茶盞,吃了口茶。
祁祯樾點頭。“只得這樣了。”
麗妃止住了哭,結果公孫不冥遞來的茶盞,吃了口茶。“皇上,此事會不會太過于殘忍了?”
“錦陽是皇室。哪有做妾的道理?”祁祯樾起身欲去禦書房,祁祜起身行禮:“恭送父王。”
“不跟朕一同去寫聖旨?”
“兒臣還有要事在身。”祁祜低頭行禮。
祁祯樾眸光黯淡。“嗯,忙些自然是好的。”
他走後,麗妃癱坐下,“為何非得是他家的女兒?”
“錦陽的這個妹妹,倒是個乖順的姑娘。不是正室生的,但從小沒了娘,過給了正室。興許是錦陽太過厲害了,這個妹妹倒是個不惹事的。”
祁祜扶起她。麗妃問:“叫什麽呀?”
“知筱。”祁祜扶她出壽安宮上了步辇。
麗妃撫胸順氣:“如此折磨我的兒,我倒寧願讓他獨身。”
“獨身哪裏行。哈哈,總有一日,我們這幫哥哥姐姐都得死在他前面,他到時候還是自己一人,我可真做鬼也得回魂,真真放心不下。”
祁祜大笑,麗妃破涕為笑。“你這孩子,嘴皮子真是越發像你母後了。”
說到此處,她不禁一陣傷神。若皇後娘娘在,根本就不必如此麻煩。
“麗娘娘慢走。”
“嗯……”
祁祜也上了步辇。
“不冥,你還記得鄭莘在宗伯伯壽宴上穿得什麽?”
“好像……”公孫不冥細細憶着,“是件鴉青金絲袍。那塊料子,聽女賓席上說,京城就三塊呢。對……”
“把璟讕叫來。再去将軍府遞個字,若瓷也叫來。”祁祜冷臉道。
将軍府中,祁盞前去穿林閣謝過了風離胥。
“多謝将軍送的嫁妝。芷禪妹妹很是喜歡。”祁盞道。
風離胥沒想祁盞竟會來找他,吓得欲起身,“嘩嘩啦啦”帶倒了一疊進表。
祁盞低頭欲幫他撿,從蘇宸兮便從卧房出來了。
“殿下萬安——”蘇宸兮行禮,嘴角揚起,盡顯得意。
風離胥扶額。
“殿下,我來就好——”一棠進來看一地進表,連忙撿起整理好。
“既然将軍有事——”
“你別走——宸兮,你回去吧。你姐姐需得你照顧。”
“呃……”蘇宸兮再不情願也得走。走時候也不忘瞪了眼祁盞。
風離胥讓一棠搬來椅子,“曜靈,你坐啊……”
祁盞欲離開,風離胥作勢抓她的手,為不讓風離胥碰到她,祁盞只能坐下。
“今日多謝将軍了。本宮已給芷禪妹妹說了,這是大将軍的心意……”
“不謝的。怎麽說她也喚我一聲姐夫。”
這聲「姐夫」着實讓祁盞渾身不自在。
她佯裝笑意:“那将軍好生歇息,本宮去了……”
“曜靈你別走——”風離胥着急喚住她。“方才你可是生氣了?”
祁盞覺得莫名其妙,“本宮何來生氣?”
“方才宸兮對你不善……”風離胥道:“不生氣?”
祁盞搖頭:“不呀。将軍思慮過多了。”
“你可真是脾氣軟。我有些時候,還覺得太子殿下也不是全無優處,至少出了事總是先保全你。你若是沒個厲害的哥哥,早被活剝生吞了吧。”風離胥咬牙說祁祜的好。畢竟璟讕教過他,想令祁盞無敵意,就得先說祁祜的好。
這下,祁盞眼見放下了戒備。
“莫說這些了。本宮當時也有母後庇護。”祁盞柔柔一笑,惹得風離胥也跟着揚起嘴角。
“曜靈,你莫要吃心,宸兮就這個性子。”風離胥傷口有些痛。
他微微皺眉,“這些年沒人這般對待過她,家裏都是她說一不二的,她姐姐們都讓着她——”
“将軍。”祁盞柔聲喚。“可是很痛?”
風離胥搖頭:“不痛……”
“可是……”祁盞輕輕跪下,在他面前捏起袖子給他拭了拭額前的汗珠。“将軍都出汗了。”
“曜靈。”風離胥緊緊盯着她,“我真是個混賬東西。這般對待你了,你還能如此待我……”他情不自禁就想求饒。
祁盞收起衣袖,“本宮還得在将軍屋檐下過日子呢,咱倆生得尴尬,對誰有好處?”
“唉,你再罵我幾句吧。”風離胥只敢緊緊攥着她的衣袖。
“我就是痛了,但我可以裝作不痛。因我深知,我若請人換藥,你就走了……”
“呃……”祁盞滿眼無奈看着他。“大将軍你這人……真好生奇怪。”陰晴不定的。“罷了,本宮幫你換藥好了,是一旁案子上的草藥麽?”
風離胥大喜,“多謝多謝你!”
祁盞端來藥,“穗兒……進來幫将軍換藥。”
“你說的幫忙就是叫丫鬟幫忙啊?”風離胥哭笑不得。
祁盞道:“本宮不會換藥。從小就沒伺候過人。”
這話倒是頗有道理。
穗兒進來着手換藥。
風離胥道:“曜靈,今後宸兮要再給你擺臉子,你就直接斥責她便好。”
祁盞輕搖頭,“本宮不會斥責人。”風離胥嘆氣:“是啊,你這性子怎麽能壓得住她這塊火炭。當年她跟我的時候也才十六的樣子吧,在軍營女扮男裝被發現之後,就要尋死。
一個女孩子家家在軍營裏,今後活下去都難。我便把她留在了身邊。當年年紀小,俺順着她的多了,倒越發厲害起來了……”
十六歲……
祁盞心中冷笑。
她嫁入将軍府的時候也是十六歲。
風離胥百般刁難侮辱。
“曜靈,你怎麽不說話?”風離胥小心翼翼去問。
祁盞道:“淺墨姐姐同将軍從小相識,為何将軍不給淺墨姐姐一個正妻位子?”
風離胥道:“她跟我的時候,我倆有實無名,那時我如浮萍無依無靠,真不能随意娶妻。我沙場險惡,一刀一刀拼的就是命,她在家等我,萬一我哪天死了,無人知曉我們的事,她也好嫁入。好在她一直懂事。”
“将軍是不是後來帶着宸兮姐姐回來見了淺墨姐姐?”祁盞問。
風離胥道:“是啊……淺墨還挺高興有人跟她作伴的。”
“額……”祁盞語塞。風離胥真是浪子無情。
“公主殿下,宮裏派人來請殿下呢。”蝶月進來通報。
祁盞暗自脊背繃直。“本宮同将軍說話呢。”
這才是她來的目地。有風離胥擋着,有個由頭不讓祁祜見她。
“太子殿下來人說,無論殿下此時跟誰一起,必須去東宮,不然他就來了。”蝶月面露難色。
“呃……”看來他真是摸透了自己。祁盞無奈。
風離胥道:“為何今日不想去?”
“本宮去了,将軍會生氣麽?”祁盞問。
風離胥擺手:“不不不,你快去。”
“嗯。”祁盞福了福身子,跟蝶月出去了。
“唉……”風離胥望着她背影悵然。
宮車往宮裏去。
蝶月問祁盞:“殿下為何今日心事重重?”
“你也聽出哥哥的意思了吧。他定是要拿我問話……哎,不管了。”祁盞煩酲。她既敢生事,就莫怕擔事。
“殿下來了。”進宮時剛好碰上何行蕭。
祁盞行禮,“大人……”
“怎麽愁眉苦臉的?是不是為弟弟的事煩心呢?放心吧,橫豎太子殿下不會讓淳王殿下吃虧的。”何行蕭寬慰。
祁盞問:“何出此言?”
“太子殿下今日去壽安宮,已讓皇上改了主意,錦陽郡主另改他人。殿下覺得如何?”
祁盞僵笑:“自然是好……”聽這話,她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東宮依舊陰冷,也不知炭火生了幾盆。
祁盞深吸口氣。公孫不冥轉身問:“你怎麽了?不舒服啊?”
“沒。”
公孫不冥繞過長廊,“璟讕也被叫來了。”
“哦。”
推門,祁盞見祁祜只覺更冷了。璟讕立在一旁,一臉平淡。
“哥哥……”
祁祜并未起身。“知道今日為何叫你和璟讕來麽?”
“知道。”祁盞實話實話。“哥哥何等聰明,我自小就任何事都瞞不過你。”她垂頭不敢看祁祜。
公孫不冥一頭霧水:“止安,你這是怎麽了?到底何事?”
祁祜轉而問璟讕:“你是不是新讓人連夜做了件鴉青色袍子?我今早看到你穿着了,便去問了內司。”
“是。”
“啪——”
“哥!”
“止安你幹甚?”
璟讕挨了祁祜一耳光,立刻跪下。
“你起來——”祁祜把他拽起來,“從小到大我都當你是個極為聰明的人,若瓷胡鬧你就跟着胡鬧?”
公孫不冥從鴉青袍子才回神是何事,“你如今說這些也沒用了啊——”璟讕道:“這是我的主意,我為了不讓虛牙娶郡主,便想跟鄭家哥兒做了同一件衣裳,打聽到了鄭家哥兒這幾日晚上都在哪兒,誘使郡主犯錯——”
“胡說八道!這般卑鄙一看就是若瓷的主意——”
“哥哥……”祁盞去扯祁祜衣袖。祁祜氣道:“你是不是覺得此事你跟璟讕能瞞一輩子?哥哥永遠都不會知道?旁人或許想不到,但咱們這裏的人會想不到?
今日是我遇上了璟讕,萬一別人也懷疑着,遇上了璟讕,一下就穿幫了——你這是陷璟讕于不仁不義啊——”
祁祜抽噎:“哥哥……你不要生氣,我只是不想虛牙娶錦陽罷了……”
公孫不冥也勸,“是啊,這其實是個辦法……”
“太子殿下,您罵我吧。”
“待會兒再說你的事。”祁祜喝住他。“若瓷你也別裝哭了。這般做,豈不是把虛牙也推上風口浪尖了?你可想過虛牙如何做人麽?”
祁盞止住了哭。“我當初沒想這麽多,我就是看錦陽喜歡傳謠,最為喜歡诋毀他人名聲,我就想着讓她也嘗嘗這種滿身是嘴也解釋不清的滋味……我沒想讓虛牙難做……我真的怕虛牙娶她,更為難做,我便想着置論也只是一時……我這也是保護虛牙……”
“才不是——”祁祜把她的手甩開。“你自己說說,你做這件事只是為了誰?你就是恨錦陽罷了。”
公孫不冥攔在祁盞面前,“止安,你這話說得……”
“不冥你自己問她,到底為何這麽做。”祁祜瞪了眼璟讕。
璟讕始終垂頭。
祁盞洩氣。“是,我是什麽都瞞不過你。她不能喜歡璟讕。”後一句她聲極輕。
璟讕耳尖動了動,仍未擡首。
“那你說說,她從什麽時候讓你記恨上的?”祁祜冷臉瞪着她。
“「璟讕」從她口中喊出來就是錯的——”
祁祜怒起舉手。祁盞順從閉眼。
公孫不冥攔道:“止安——”
“怪我了。”祁祜挫敗放下手,長長嘆氣,“怪我沒有好好把你這個偏執的性子掰正——”
璟讕緩緩道:“她若改了,我或許就不喜歡了吧……”
祁盞猛地一揪心。
“我還沒說你的事——你是不是瘋了?虛牙也是你看着長大的,你就未曾想過如此一來,虛牙還如何做人?他把你當哥,你把他當弟弟了麽?”祁祜怒道。
璟讕莫對……
祁盞道:“哥哥也莫要生氣了,覆水難收,豈有回去的道理。你若實在是生氣,就打我吧……我對不起虛牙,我橫豎覺得他是個男子,将來娶妻生子,便不會有人提起。卻不成想,這檔口的猛虎蜚語,他怎能熬得過去……”
她抓起祁祜的手往自己臉上打,“你也不要怪罪璟讕,我逼他的。我的性子你也知道,若是他不幫我,我定能想出更卑鄙的法子來讓幫我。甚至殺了他。”只看她眸光清澈,聲如百靈,卻能說出如此駭人之語。
祁祜怎可能打她,他甩開祁盞收回手,狠狠打在了自己臉上。
“哥——”祁盞這下是真哭了。
公孫不冥愣是手足無措。璟讕悄扯了把他的衣袖,拉他至身後。
“看看你這樣子,才叫難過吧。”祁祜語氣惡狠狠。
祁盞按住他的手大哭:“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啪——”
祁祜甩開她又打了自己一耳光。
“不要——”祁盞死死抱住他。
“是我錯了。當初我就該先去想個法子來保全虛牙,虛牙是為了你委曲求全,你卻只想着你自己——我把你養得這般自私……我可真失敗……”祁祜氣得顫抖。
祁盞大哭……
“太子殿下,風大将軍在外等候。說天色已晚,來接回曜靈公主。”外面人通報。
祁盞抽抽噎噎道:“不去……”
祁祜掙開她的手,猛地推了她一把。“自己家去。近幾日我不想見到你。”
深知祁祜脾性,祁盞再哭哭啼啼他只會更煩。
“哥哥……”祁盞哭着行禮推門離去。
公孫不冥喃喃道:“還未見止安對若瓷如此無情過……”
璟讕道:“他對七妹妹的底很低。這次真的觸底了吧。”
公孫不冥扶額:“瘋子。他們怎麽這麽像瘋子……”
璟讕上前道:“太子殿下,我甘願領罰。”
“你可真是——若我狠心一些,你在大瑞的日子一日都別想過好。我就是太好心了……”祁祜剩下一句「由得你把我的弟弟妹妹禍害成這樣」,不願說出口。
璟讕道:“是我該死的。你若是個純壞心的人,我一天也活不下去。如今卻傷了殿下珍視的弟弟。”
“道理你都清楚,為何就由着若瓷來?我知道若瓷肯定會不罷休,我是恨你怎麽不來找我?怎麽不來跟我說一句?”祁祜質問。
璟讕哽咽一下:“我是怕……萬一,萬一說了,要是傳到了虛牙耳朵裏,他會恨他姐姐。七妹妹于心于情是絕不想讓虛牙娶錦陽郡主,從而一生不幸。
她最珍愛的也是這個弟弟。我真怕二人之間生了龃龉……
那件衣裳我在來之前早已燒了,此事我絕對會帶入墳墓。還請太子殿下千萬別讓虛牙知道。”他緩緩跪下,“求殿下了……”
“璟讕,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虛牙。”祁祜讓公孫不冥扶他起來。
璟讕道:“我知。這麽多年,我也不算什麽。”
“算什麽?算不互相了解的家人呗。”祁祜哼道。
璟讕猛看向他,眼中動容瑩瑩。
“快回去歇着吧。”公孫不冥擡手擦了他額前汗珠。“你這孩子,穿得這麽薄就出來了,吃風了淨傷寒。”
祁祜道:“要是換個人,早死了,還需我這般多費口舌。”
“太子殿下……”
“行了,快滾。別礙我的眼。”祁祜轟他出去。
璟讕行禮退下。
卻說祁盞從東宮出來,只見風離胥立在殿前等她。
“蛤?”她下完臺階,“将軍不是傷得不輕麽?能下床了?”
風離胥忍痛擠出一絲笑:“我真的就拼着一口氣來找你的。看你神情不對,想來是受到了刁難,便立刻找你,望幫你解圍。呵,還望幫到了你。”
傷口早已崩裂,血順大股下流。
祁盞木讷看他。
一旁左冷吟道:“殿下還是快些随将軍回去吧。再晚些,阿胥或許就血流幹了。”
風離胥道:“曜靈,你怎麽了?可是有了難處?”
“呃……”祁盞淚不受控,簌簌下落。
“不是、這是怎麽了?”風離胥扯着祁盞問。
“你這是被太子殿下斥責了?還是受欺負了?”
祁盞就是一言不發。
“你不說——我去問太子殿下——”風離胥咬牙往臺階上走。祁盞猛地扯住他衣袖,“別去了。回府吧……”
風離胥幾乎用盡力氣出了宮。到車上也不敢坐着,只能趴着,左冷吟朝他口中喂了一粒麻藥止痛,他奪過瓷瓶灌了自己五六粒。祁盞就在一旁垂淚,左冷吟服侍風離胥吃了藥便下了車。
“曜靈,你別哭啊……”風離胥無措,“你要是讓我去查,那欺負你的,我一個都不能饒……”
“就是……”祁盞心煩意亂,“就是虛牙如今的名聲被毀了。他們肯定都議論虛牙的親事,媳婦還未過門,就同別人不清不楚,鬧得滿城風雨,遭人恥笑……”
風離胥松了口氣。“我當什麽事呢。他是男的,無礙的……”
“你說的輕巧……”祁盞懶得接話,待車到了将軍府,也不等風離胥,直接下了車。
強撐身子到了穿林閣,風離胥換藥後止了血,還是陣陣麻疼。
“将軍……”一聲細喚。
風離胥雙眸半閉,“你這會子來作甚?”他只聞璟讕其聲。
“七妹妹和太子殿下矛盾已現。剩下的就靠将軍了。別管我怎麽做的,您好好做就好了。”
風離胥猛睜眼,室內除了他,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