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杏花雨潤。
穗兒命人在後院裏收衣服,抖料子的聲音一陣一陣。前庭茶香四溢,雜着幾分韭菜鮮味。蝶月麻利把小菜端上,斟上清茶。
祁盞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韭菜雞蛋牡蛎餅,味鮮透香。她小口吃得津津有味,牡蛎肉塊兒大,一咬下去還滲着汁水。
“苒筠姐姐,快來用些餅子小菜,早韭晚菘,進一些時令菜總是對身子好的。”
許苒筠只顧在銅鏡前照着自己的新衣裳,這是祁盞從宮裏帶出來的上等料子,摸上去都舒服,給她做了條春裙。“若兒,這衣裳的顏色還是鵝黃,我倒是喜歡。”
“這時候穿是冷了些吧。”祁盞招手讓她來坐。許苒筠坐下飲茶,“倒不是冷,我是巴不得趕緊穿上。”
“哈哈。”祁盞一笑,一旁搖籃裏的孩子也跟着笑了。
聽到笑聲,她回頭。“哎呦……梓粟也會笑了——”祁盞過去溫柔将孩子抱起哄着。
許苒筠吃着餅子道:“我說,你不必去帶這個孩子。他的母親都不帶他,婆母也不帶,就得你帶?”
“別這樣。”祁盞看着孩子趴在自己肩上睡,慈愛地撫着他的背給之順氣。
“姐姐,你我都不是狠心的人,如今林川姐姐病情越來越重,我找了幾個禦醫都只是說去年風寒傷了身子的根本,這樣子是萬萬不可帶孩子的;
而婆母這裏……小娘生了鸾姐兒,爹爹就讓婆母照應小娘,把梓粟給我養了。反正……我再恨誰,也不會遷怒于他的孩子。”
許苒筠點頭,“行,那這就當咱們的孩子,我與你共同養育。”
“好。我便記住姐姐的話了。”祁盞把孩子給了許苒筠抱着哄。
“殿下——”外面的丫鬟來報。“将軍讓殿下帶着孩子去正明堂。”
“知道了。”祁盞抱起孩子,與許苒筠一同去了正明堂。
剛進了門,便聽到婉娘語氣抱怨:“姐姐啊,這個東西是不能給孩子用的。老爺再三囑咐,這外面的東西不幹淨,要請來個人專門做鸾姐兒的衣裳圍嘴……”
梅渡錦看着風舶在,只能忍了下來。
祁盞心中暗笑。她弄來婉娘目的就是折磨梅渡錦,沒想到婉娘果然不負衆望。
“爹爹。婆母。”祁盞福了福身子,其他人則是行禮。
風離胥看着她抱着孩子,眼中略有些柔情。
“把孩子給其他人抱着吧。”風舶笑道。祁盞把孩子交給了身後的奶娘。
“若兒啊,如今你也是做母親的人了。可曾想過,帶着孩子回咱們老家看看?”風舶問。祁盞一臉懵。
風離胥皺眉,“她不是小孩子了。你跟她說實話,她也不是不懂事。曜靈,朝中近幾日不是很安穩,你想想,要不要帶着孩子回鄉下住幾日?鄉下不苦的,我定會把所有的下人都送過去伺候你。”
祁盞心覺不對,“怎麽個不安穩?還用得着跑?”
“不是跑——”風舶道。“只是未雨綢缪。”
“不。”祁盞搖頭,“爹爹,我生生死死都跟你們在一起,跟哥哥在一起。”她的倔強風離胥是領略過的。遂風離胥揉了揉眼角。
“爹爹可不可以跟若兒說實話,可是聽到了什麽風聲?敵國要打來了?”祁盞問。
風離胥答:“是如今前線吃緊。我把重兵都調離到了前線,如今京城只有不到一萬的禁軍看守,若出個叛軍壯起,那定危險。”
祁盞躊躇:“那……”
梅渡錦接話:“你不願意回老家,我還不願在這兒提心吊膽的呢。”
一旁的婉娘勸:“是啊公主殿下,咱們回老家若是前線鎮壓下來了,倒是皆大歡喜;若真出退一萬步的事,咱們倒也明哲保身了。孩子們還這麽小,不敢提心吊膽的。”
“呃……”祁盞當然不願。誰也不能讓她離開祁祜一步。
都休想……
“那這樣好了,若是有想回老家避風的,本宮自然會送足了錢物,安排妥當。”祁盞道。
風離胥不滿:“怎麽說都不成了是麽?你是說什麽也不離京了麽?”
他聲一高,許苒筠就擔心吓到祁盞。
梅渡錦幫腔:“你還真是不知好歹,你瞧瞧你這夫君公爹,哪個不是真心想你好的?你何必要把這好心當驢肝肺。”
“婆母,本宮從未駁了爹爹和将軍的好心,就別急着給本宮頭上扣這帽子了。爹爹,将軍,本宮如實說了吧。”祁盞語氣硬了起來。
“本宮姓祁,正統的皇室嫡女,故而本宮生死都不能離開京城,誓與皇室榮辱與共。這些誓在我們皇子學說話的時候就在列祖列宗面前起過了,別說尚未發生的事,就算是發生了,本宮死也死在京城。”
衆人被她突如其來的氣勢鎮住。
平日她都極為柔善溫和,如今這番勇氣霸道倒真像皇室公主。
風離胥呆呆盯着她挪不開眼。
風舶定道:“那好,既然若兒不願離京,那就誰願意,誰就回去老家好了。”
梅渡錦二話不說,直接起身:“那老身今晚便要準備上了。殿下,你得把梓粟給我。這可是我們風家的唯一香火了。”
“婆母……”祁盞聲柔了下來,“将軍不是還在麽?”
“你把孩子交給老身就成!”她道。
風離胥擺擺手,“這樣吧,曜靈,孩子你就先交給娘,讓她帶走。昨日宸兮和淺墨也說了,想跟着回去。”
祁盞道:“那好,孩子就先讓婆母帶走。那還有誰想跟着走?林川姐姐呢?”許苒筠定是會跟着她留下的。
此時林川與段知正好進門。
“妾身願意跟着殿下在京伺候殿下。”段知跪下道。她平日極少說話,祁盞還未見到她如此堅決。
“姐姐快起來,若是要留下來的話,可是會有危險的。姐姐要三思啊。”祁盞對她道。
段知堅定道:“不,妾身要服侍殿下。”
“咳咳咳——”林川咳得不行,蝶月連忙命人去扶着。她顫顫巍巍道:“妾身……得跟着妾身的孩兒……”
祁盞道:“姐姐這身子……”
風離胥倒是替她說了:“你這身子孱弱,路上車馬勞頓,你別斃了命了。還是留在京城吧。”
“但是孩子——咳咳咳——”林川跪下求道,“求求将軍了,這孩子打從出聲就未曾在妾身身邊好好待過一日,妾身咳咳咳——也只是個母親啊——”
風離胥冷臉道:“什麽母親?他管曜靈叫母親。你這樣子快瘋魔了,好不如好好回去歇着。來人,把林姨娘送回去。”
外面的人就是硬拖着林川,把她拖了出去。
祁盞撫了撫心口。
“那,今日就這樣了。下午本宮便安排人把大家送走。”祁盞說罷準備回落霄洲,誰知風離胥也起身跟上了她。
“曜靈,你且等等。”風離胥三兩步追上了她。
祁盞定住腳,轉身大方看他。風離胥道:“你不想離開京城,是不是因那個質子?”
“不是。”祁盞從小到大,最會的就是面不改色地說謊。
風離胥頓時似笑非笑。“那你……是放心不下什麽?”
“哥哥啊。虛牙啊。”祁盞直接道。
“本宮方才在屋子裏已經說得十分清楚了。”
她說完,轉身便往落霄洲走,風離胥與她并肩。
“我這幾日,都未曾來你這裏住下吧?”他聲音低沉。祁盞只當沒聽見。
“城外的桃花都快開了,這幾日等他們走了,咱們去看看如何?”風離胥難得低下語氣。祁盞只說了句:“不喜歡桃花。”
這麽些年了,她也不是看不穿風離胥想同她冰釋前嫌的心,只是她無法原諒。原諒就是背叛,背叛就是死罪。
“那你喜歡什麽花?我改日帶你去瞧。”風離胥問。
祁盞答:“不知道。将軍還是請回吧。本宮等下要進宮。”
“我晚些也要進宮。”風離胥說道。祁盞卻不問,自顧自地梳妝打扮。
風離胥在一旁自顧自道:“想你當年嫁進來,真的很美。雖我沒看到新婚當晚的樣子……”
“将軍——”煩死他這樣沒話找話了。祁盞語氣寒涼:“無論是将軍是想如何盤算,本宮都還是一句話,不必了。”
“什麽意思?”風離胥滞住。
祁盞道:“這兩年将軍對本宮好言好語,可是覺得心裏愧疚?”
“什麽……我有什麽可愧疚的?”風離胥不懂她。祁盞接着道:“不是愧疚麽?那就是将軍存着心思要傷害本宮,給個蜜棗再狠狠抽上一耳光?本宮是年幼時候嫁給将軍的,但人不傻。這些年,将軍又不喜歡本宮,為何突然轉變?”
風離胥起身:“你的意思是,是我存心要傷害你?對你好是想更好傷你?”
“不是麽?”祁盞把發簪插上。
風離胥本不想生氣,卻還是忍不住低吼:“我在你心裏這輩子就只能是個卑鄙小人了?”
祁盞低頭不語。
風離胥氣道:“好,好,我懂了。你就是還氣俺。你氣我當年逼着你嫁給我,沒讓你和那質子雙宿雙飛……”
“本宮早對璟讕早就過去了。”祁盞起身直視風離胥。
看着她坦蕩,風離胥更為煩躁。
“本宮這麽些年,可是讓将軍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還是讓将軍抓住過現行?本宮早就過去了,将軍也不要總是提起了。”祁盞總是用極為溫柔的語調說冰冷的話。
“對——我就是小心眼,就是卑鄙小人——但是!”風離胥舉起手想抓祁盞,看祁盞下意識一躲,他不知為何心猛地紮疼。“但是你休想逃離我,你這輩子都是我風離胥的夫人。”
“呃……”祁盞低頭不再說話。
看她不辯駁,風離胥反而覺得無趣,轉身直接出去了。出去時還不忘摔了祁盞的一對兒鈞瓷青蓮花葫蘆瓶。
沒心思去管風離胥如何,祁盞出了将軍府,裏裏外外的都在忙活着備車裝東西。
蝶月上前:“殿下,我都安排好了。咱們宮裏帶出來的人一個不走,全都都陪着殿下。他們只帶自己屋子裏的人走。”
“好。”祁盞也懶得搭理。
上車後,車子走了幾步,沿路不少百姓認得祁盞的車,皆跪下行禮,高呼:“曜靈公主萬福……”
“殿下還真是得民心。近年也無人再去計較殿下是皇後娘娘的孩子了。”蝶月道。
祁盞唏噓。“其實……我何嘗不恨天下人?他們以訛傳訛,是非不分……讓我永遠失去了母後。如今,他們說我心善慈悲,我真的……無力更無言。随他們去吧。”
此刻蝶月也只能勸慰:“皇後娘娘生得太過傾國傾城了,若是她少了幾分美貌,興許……也不至于恨得這般咬牙切齒。”
祁盞雙眸迷離。“當萬人之上時,美貌或許就是她的罪。”
車子進宮時,祁盞才發覺身後一直跟着的是祁榮的車。
“章王哥哥……”祁盞過去福了福身子。
祁榮面色不好。“曜靈,百姓真是十分敬重你啊。”他話有酸意。
“啊,也不全是。我沾了哥哥的幾分光。”祁盞道。
“章王哥哥也是進宮來的?快一起走吧。”
兩人并肩……
“章王哥哥是來看南娘娘的麽?”祁盞問。
祁榮點頭……
祁盞話鋒一轉道:“唉,我也不懂什麽前朝變法的,就是覺得章王哥哥定是比程王哥哥有魄力。只是哥哥近來身子不知怎麽了,越發得多病虛弱,章王哥哥還要多多替哥哥操持一下啊。”
“呃……”祁榮不言語。祁盞跟沒看見他臉色般,接着道:“也不知父王到底喜歡程王哥哥什麽?他在治澇災時連個面都沒露。”
“甘露殿在那邊。我去了……”
“哥哥慢走——”祁盞甜笑。
南昭儀不在甘露殿,祁榮心有不悅。問了宮女才知南昭儀在禦花園。
“哎……這早春就是寒涼。”洛酒兒帶着宮妃在此喝茶賞早花。
麗妃笑道:“對啊,還是要多穿衣為妙。”
其他宮妃皆點頭。
洛酒兒放下茶:“本宮賜了一塊料子給齊姬,人可來了?”
正說着,齊六薇便到了。
“讓諸位娘娘等妹妹了,是妹妹不周。”
衆宮妃看她樣貌麗絕,還真是有幾分邵韻宅之态。
她穿着青花靛青綠裙,裙角袖口還有幾分明黃。甚是亮眼。她們妒忌年輕貌美是真,更多卻是在惋惜自己的韶華一去不返。
洛酒兒讓人賜座。“齊姬近日才得空吧?”
“是才得空。一直都在侍奉皇上。”齊六薇言語略得意。
洛酒兒道:“都是宮中姐妹,今後不免要多多相互照應着。大家還需多多照顧齊姬。”
“是——”衆妃子應聲。
南昭儀冷哼一聲道:“皇上這些年倒是清心寡欲了許多,依本宮看吶,若不使出一些狐媚子手段,那皇上也不會多流連一處超過三次。”
衆宮妃一句話也不接上去。
南昭儀被衆人不着聲色地下了面子。她就算再惱也不能說不着所有人。
“誰能使些手段留住皇上,便能得些恩寵。但到底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換舊人,就算是一時風光,也不能保持一輩子。”
見她還不收斂,佟妃出言道:“這麽說的話,南昭儀倒是坦蕩?就沒使些手段留着皇上?”
“蛤?”南昭儀疑惑瞪她。
佟妃道:“去年鬧鬼,到底是真是假?誰又能知道呢。”
洛酒兒微微揚起嘴角,與麗妃對視一眼。
南昭儀溫怒:“你的意思,是本宮裝鬼,為的就是留住皇上?”
“啊,本宮可沒這麽說。”佟妃嗤之。
這邊孟婉容幫腔道:“昭儀娘娘也也不必如此動怒。畢竟……皇上去了之後,這宮裏就再也沒聽見鬧鬼的閑話了。”
叢婕妤也道:“但我們可不敢疑心昭儀娘娘。娘娘別誤會。”
“你們——”南昭儀伊郁。
“章王殿下到——”
一衆妃子起身行禮。
祁榮來了,給洛酒兒行禮。
“兒臣來接母妃回去。母妃該回去吃補藥了。”祁榮把方才她們每個人的話聽得真切。南昭儀起身行禮,一臉不悅。
“這幫賤人,竟敢如此對我。”回甘露殿後,南昭儀恨得咬牙。祁榮冷臉。
南昭儀轉而對祁榮道:“兒啊,今日的情形你都見了麽?”
祁榮點頭,“是都見了。”
“她們竟敢這樣對我。她們給我等着……”南昭儀氣得發抖。
祁榮冷淡道:“母妃,你在宮中被壓制住了。”他本想看南昭儀的處境,讓南昭儀幫忙,卻不曾想,南昭儀才是最難行走的那個。
南昭儀挫敗:“那能有何辦法?你父王不來,我又如何能讓他來?”
“我如今……有一事求母妃。”祁榮說正事。南昭儀見狀立刻屏退下人,與之對坐。
押了口茶,祁榮道:“如今,我想了很多。我實在不能硬讓父王重視我。”
“啊?”南昭儀心一驚。
祁榮道:“外祖父,已經偷着準備上了。以應不測。”
南昭儀緊抓住他的手,“你說什麽?你到底要做什麽?可否給母妃說清楚?”
“母妃。您敢去把聖旨從禦書房帶出來麽?”祁榮直接道。
這一下吓得南昭儀險些從椅子上跌下,“你說什麽?這可是要殺頭的死罪啊——”
“如今我手握炎翎軍,是整個瑞朝最強悍精湛,人數最多的軍。連風離胥都要讓我三分。而父王轉臉卻重視起了祁顯,他哪裏比得上我?我才是最出力出血汗的那個。說白了,這太子之位,就該是我的——”
“噓——”南昭儀吓得額頭滲汗,一把掩住他的嘴。“兒啊,你都是在說些什麽瘋話吶!”
祁榮摁下她的手,“母妃你還看不出來麽?這太子之位是我的!是我的!祁祜他就是投胎好……不,他和樂成皇後,都是投胎好,不然憑他們兩個胡作非為的樣子早就被賜死一百次了!母妃,風離胥已經把家裏人都送走了,你知道麽?”
“啊……”南昭儀吓壞了。她自從鬧鬼之事後,便容易受驚,身子也大不如前了。
“風離胥肯定猜到些什麽了,他早就同咱們惡交了,不可能不跟父王說些什麽的!與其等着父王對咱們失去信任,倒不如咱們就徹底地荒唐下去算了!”祁榮眼中癫狂,南昭儀吓得直抖。
她壓低語調,“兒啊,你怎麽變成這樣子了?母妃就算是不受寵,不給家族争榮耀了也想讓你和朦嘉平安一生啊——”
“平安一生?在這吃人的地方你談什麽平安一生?想活下來就得站在萬人之巅,非得成王敗寇不可!”
祁榮怒道。
“你不争了?那好啊,那你就看着我和朦嘉姐姐死好了。”
“不——不——你,你得讓母妃想想辦法……”南昭儀這輩子都是享尊處優,嬌生慣養,哪裏靠自己的腦子耍過心眼。
祁榮道:“母妃,帶出來一份空白聖旨便好。”
“為何非要聖旨?”南昭儀問。
祁榮道:“到時,你便知道了。你放心,我會讓那幫踩低捧高,瞧不起你的,都後悔。”
且說祁盞進宮把風離胥命家人逃走一事告訴了祁祜,祁祜聽後也覺不對,想來是風離胥聽到了什麽風聲。他也不多做耽擱,帶着祁盞就去禦花園請洛酒兒。
“咳咳——”
一路上,祁祜一直在咳嗽不停。
祁盞心有擔憂,“哥哥你這還好麽?要不叫上思哥哥來看看?”
“沒事,就是風寒吧?別在意。”
此時正好經過甘露殿。
兩人到了禦花園後,見洛酒兒正帶着衆妃子插花釀蜜。
見兩人到了,連忙命人送了兩盒胭脂,一盒給祁盞用,一盒讓祁祜帶回去給東宮妃子用。
“你們也甭嫌大家手藝差,都做了好久了。”麗妃笑道。
祁盞當場便塗了些在唇頰,“哇,亮亮的,還有花果味。那就多謝諸位娘娘了。”
齊六薇是頭次見到祁盞,便湊過去道:“曜靈公主,敢問今年幾歲?”
祁盞道:“過完八月二十一。”
“唔,看起來跟十七八歲的姑娘一樣。”她打量祁盞道:“皇上昨夜還同我講過,心中放不下公主呢。”
祁盞笑而不語。
“還望公主得空了,多來看看皇上呀。”齊六薇說罷,衆人神色有異,卻誰也不說。
洛酒兒剪着花瓣落入臼中,微微一笑。她才得寵幾日,便飄飄然口無遮攔起來了。
祁祜實在看不下這幫宮妃暗自捧實則殺,便開口道:“齊姬啊,你是在教導若瓷如何行事?”
“啊?太子殿下,臣妾不敢——”齊姬吓住。
祁祜擺手,“本宮沒有斥責你的意思。你年紀小,又剛剛進宮,許多事聽過了就忘了。畢竟大家記性都不好。不要穿得跟黃瓜炒雞蛋一樣,就真當自己是硬菜了。”
“是——太子殿下所言極是——”這下齊六薇才知道自己是手伸長了。
的虧是曜靈公主,若是換個幼宜公主或是宣麟公主,指不定會罰她什麽呢。
祁祜點頭,“那,今日要不大家就散了吧?闵娘娘——咳咳咳——咳咳咳——”他突然大咳起來。
祁盞驚吓連忙上去扶着他,“哥哥你沒事吧?”洛酒兒也吓得不輕。
掩嘴咳完,祁祜一伸手,竟有幾絲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