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繁華,從酒館茶肆,商店名街可見一斑。靖國人食文化尤為熱衷,茶館也分三六九等。
最低級的茶館酒館,是給碼頭的苦力們消遣的地方,通常幾文錢便能買一碗燒酒坐在簡陋的店鋪裏消磨一個下午,間或還能買一碟炒花生或者炒黃豆送酒。
而中等的茶館酒肆,則是一般小康人家和文人雅士消磨的地方,有時候會三五知己把酒言歡,或者對酒吟詩,甚至偶爾作畫比比才藝什麽的。當然,也有純喝茶吃東西的地方。
至于高級的酒館,則是朝中達官貴人或者是皇親國戚消磨的地方。裝修十分豪華,豪華中也可見品味,不是一味的燒銀子。
齊龍酒館坐落在城東一帶的繁華大街上,酒館很大,早半年前就開始動工。掌櫃的嫌一家店太小,所以連同附近的兩間商號一同盤了下來打通做為一家酒館。
開張這天,希樂帶着府中幾人一同來到齊龍酒館慶賀。
早早便不見了藍傲,今天是他的酒館開張,他自己要回來打點一切。
希樂來到的時候,酒館已經幾乎滿座,她放眼看去,大部分是朝中大官的公子或者文人雅士,也有幾位當朝大官。
“姑娘,請問幾位?”一位身穿素白衣裳的女子袅袅走來,臉上挂着微笑,眼睛彎彎地,雖不是國色天香,倒十分養眼好看。
“芊芊,認識的!”藍傲從樓上走下來,他今天穿一身藍色的錦服,腰纏紫腰帶,垂着一塊玉佩。頭發束冠,俊美儒雅,連那一向冰冷的臉都帶着一絲微笑,眉毛飛揚,他走上前來,動作十分娴熟地摟住那女子的腰身,繼續道:“這位便是我跟你說過的希樂公主,公主,她叫武芊芊,是我的未婚妻!”
“什麽?”可人吼了出來,頓時便引來許多人的注視。可人收斂了聲音,帶着疑問低聲問:“你說,她是你未婚妻?你什麽時候有未婚妻的?”
希樂的心髒似乎停頓了幾秒,然後她聽到自己空洞的笑聲和虛僞的話,“呵呵,恭喜你。芊芊姑娘很漂亮,藍侍衛,你真有福氣!”
她的心已經哭得力竭聲嘶,但是她還是在微笑。
武芊芊笑着說:“原來是公主駕到,恕民女無禮,傲,你招呼公主到貴賓房,我命人沖泡些好茶!”
“芊芊姑娘不必如此客氣!”她熱乎地拉着武芊芊,“我們坐坐就走的,不必浪費好東西!”
藍傲一直凝視着希樂,見她神色自若,但是心緒早亂,他眸子裏浮起一抹黯淡,有些凄怆,有些傷感。
“芊芊,你去吧,我領公主上去即可!”藍傲柔聲對芊芊道。
希樂的心像是被錐子刺一般痛,原來想是一回事,親眼見又是另一回事。她以為自己早已經百毒不侵,但是看到他用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溫柔對芊芊說話的時候,她還是受傷了。
“公主,今日我們還有事呢!”可人在她耳邊低語,她一直知道公主的心事,不忍心看她面對這樣的局面,她該難過成什麽樣子?等待了五年,連體己話都沒說幾句,便要面對這樣一個結局。可人不禁替希樂難受,遂想帶着她離開。
希樂連嘴唇都在顫抖,她很想逃開,但是她逃不開,因為太子哥哥還在上面等着她。如今為了避嫌,她不想太子過多地出現在公主府,免得招人話柄,雖然如今皇貴妃不敢有什麽風波,但是還是不想太過招搖,明哲保身總是沒錯。
“沒事,一場來到,就上去喝口茶再走吧!”希樂對藍傲道,“請帶路!”她語氣客氣了起來,往昔他身邊沒有女人,她放肆一些不為過,但是如今他有未婚妻,她不會不知道分寸。愛情是容不得沙子的,正如她不想任何女人接近藍傲一樣。
藍傲轉身便走,希樂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往昔九歲的時候,他背着她走在漆黑的山路上,他說,他要一輩子保護他的公主。他說,她是他的公主。那時候,玩過家家,她扮演他的新娘子,他又背着她過門,他在她額頭親了一口,被太子哥哥看見,太子哥哥捶了他一頓,罵他流氓!
希樂的臉上浮起一抹凄怆的臉色,眼裏分明已經有了淚水,卻被她強忍了下去。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然後,眸裏面上,便風平浪靜,一切狂風巨瀾,都隐藏在她心裏面。
太子和二皇子都在貴賓房裏,兩人一見希樂進來,便連忙拉着希樂坐下來,擔憂地問:“身體可已經大好?”
希樂的淚水在眼裏打轉,她笑道:“好了,不必擔憂。”
“你不高興麽?”二皇子心細,見她眼裏似乎帶淚,便蹙眉問道。
希樂抱住二皇子,喃喃地道:“高興,我是太高興,所以才有些忘形。皇兄,有你們真好!”
在她最傷心,最失意的時候,看到兩位哥哥對她的寵溺之情,也适當地驅散了一些心頭的刺痛。
太子揉着她的頭道:“都二十歲了,卻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看來還是讓父皇快點讓你出嫁。也好讓我們放心!”
藍傲臉色微變,眸子瞧了希樂一下,希樂道:“不急,不急,我還要好好享樂人生呢!”
“比你小的八皇妹,如今都生了兩個孩兒,你再不嫁,小心沒有人要你!”太子戲谑地說,之前擔憂妹妹,如今見她情況大好,也放下心中大石,便說起笑來。
希樂心中凄然,怕自己再在這個話題上徘徊,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便轉移話題問道:“皇貴妃那邊,可有什麽風聲?”
太子道:“安分得很,前日聽說她命人去了一趟冷宮,給惠妃和萍兒送了些被褥和銀炭,又因惠妃有哮喘,所以給她配了藥送過去,聽說還給冷宮的侍衛太監打賞,讓他們好生伺候着。”
“父皇厭惡惠妃,她這樣做,豈不是明擺着得罪父皇嗎?皇貴妃為人如此精明,斷不會為了念舊情而得罪父皇為自己惹禍上身,她是不是另有所圖?”希樂懷疑道。
太子也蹙眉道:“這個也懷疑過,但是這兩天也不見她有什麽異常的動靜,許是真的念舊情也未可知,畢竟惠妃跟了她兩年,今日她落難,她命人取看看,也沒什麽不妥的!”
希樂搖搖頭分析道:“這件事情不必其他,惠妃為什麽被打入冷宮?其實父皇是恨不得她死的,打入冷宮只是為了不招人話柄,把惠妃和侍衛通奸一事隐瞞下來。父皇心中是恨不得她去死的。皇貴妃定然深知這一點,也知道惠妃定然難以翻身,她不會這麽愚笨,去做這些事情惹父皇讨厭的。我只怕,她不知道又在算計什麽!”
聽完希樂的話,太子和二皇子也覺得大有可能,看向藍傲,藍傲倚在門邊,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眉頭一片凝重,表情帶着一股深深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