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蟲29
橘子糖帶着苦澀的酒釀味道将嚴峰包裹,她看得見面前人顫動的睫毛,因為前奏實驗過無數次所以這位同居人變得異常的熟練。
視野颠倒,跌倒到床上的一剎那,嚴峰想的卻是——餐桌上的飯還沒吃。
她漫無目的地在腦海中回放了一下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感覺下一刻就要聽見咕嚕咕嚕的聲音。
但是這次李禹方沒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在嚴峰終于從奇奇怪怪的香味中清醒了一瞬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徹底糾纏在了一起。
顫動的身體與哼聲在小房子裏呈現。
兩個人胡鬧了許久,最後嚴峰舉手投降,表示自己要吃飯。
她迷迷糊糊的在李禹方圈住的手臂中睡去,過了片刻感受到一股冰涼的液體進入了她的口中,具體也沒品出什麽味道就又睡了過去。
因為這次戰鬥死了不少人,所以就連表彰都是低調的。
過了歡呼雀躍的時刻,基地內又恢複了平常的管理。
嚴峰終于算是見到了普通時刻的基地。
大街小道上有來來往往的人,軌道車的嗡鳴聲熱鬧又歡快,有孩子從小吃店內走出。
但是每當軌道車經過挂滿白布的人家都會靜下來,偶爾嚴峰和修理隊的衆人路過時也會停下交談的聲音——那是在戰争中死去的人們的家。
“明明計劃很好,為什麽運輸車會突然出現在星星狙擊的軌道上啊!”
修理隊的隊長立刻喝止了這個言論。
“不要說些會傷害人的話!誰都不想發生的。”
被喝止的小女孩眼睛裏淚汪汪的,嘴角緊繃着。
“有錯難道不應該被提出嗎!要不是……”
“住口!再說這些話,你就不用來上班了。”
“不上就不上!稀罕!”女孩哭了出來,把頭頂的帽子狠狠地摔向了地面。
她的母親就是在運輸車爆炸時被波及的。
“茉莉!”有人追上了跑遠的女孩。
嚴峰透過修理隊的人群看向了和往常一樣的鄭嫂,她又回頭看了看那名倔強的女孩。
按照運輸車的路線确實不應該會出現在當時的位置。
“唉,小孩子,脾氣急,隊長你也是,跟她叫什麽勁。”
“我哪裏敢跟她較勁?”隊長冷着臉不搭茬離開了。
雖然有些許犧牲,但與蟲族的交戰給了地底的人們注入了一些活力與希望。
不少人提出去到地面生活。
“我們早該行動了。”
“去奪回我們的地球!為什麽要一直待在這暗淡無光的地下,老天爺我的眼睛都要退化了。”
但是莫名的暗潮也随着這股重回大地的思緒湧動着。
“去地面做什麽?地面上也沒有太陽。”
“我們真的能戰勝蟲族了嗎?”
嚴峰也托了李禹方的福氣,去到雇主家修東西時會得到很多特別的待遇,不過一向懶散的她卻拒絕了,頗有些不近人情。
這次的雇主家是個喜愛綠植的人家,客廳內擺放了許多的真假混雜的盆栽。
修理隊的同行者上前與雇主交流。
嚴峰在整理線路時路過卧室,透過沒關嚴的門看到那一座類人的蟲族雕像,對視的那一刻她有一瞬間覺得那雕像也在看着她。
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這蟲族的雕像了。
在維修隊時常會接到去家中維修的任務,次數多了,她意識到,喜歡綠植的、且氣氛略有古怪的人家,往往都有可能是那什麽勞子的蟲神的信徒。
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嚴峰的力氣在不斷增加,明明她未曾進行過此類訓練。
當修理任務完成,主人家端來熱咖啡給嚴峰等人。
他是一位看起來很正常的青年,廳中的畫框裏是他美麗的妻子和可愛的閨女。
“我妻子去接我女兒放學了。”男人注意到修理隊員——确切的說嚴峰的視線解釋道。
“你女兒真可愛。”
“她今年五歲…………”提起孩子這個人的話便多了一些。
“說到新的法規,最近不是要舉行地面遷徙意願投票嗎?小峰你怎麽投的?”
嚴峰喝了口咖啡神情不變:“我無所謂。”
“總要有個意向吧,所有人都必須要投票的。”
“李禹方要投什麽,我就投什麽。”反正對她來說怎樣都無所謂。
男主人似乎是怔愣了一瞬,不知是因為什麽,開口道:“是啊,夫妻之間總不能分開,我和我妻子也是這樣決定的呢。”
有人不報希望道:“搬到地面……總這樣說。”
“老馬不要說喪氣話,這次,聽說是真的。”
“這還有假?”
有人問男主人:“你們是怎麽看的?”
男主人有些猶豫:“自然是想要上去的,哪有人真的不願意上去呢?”
“可地底都有蟲子入侵,真要到了地面…………”
“都解決了啊,連地面上的蟲群我們都趕跑了。”
“這多虧了李隊長啊。”
衆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嚴峰身上,恭維的話嚴峰已經有些聽膩了,無精打采地回應着,心裏卻在想晚上要不要讓李禹方去打地鋪。
雖然床上運動是件快樂的事,可過了火就不太可以了,她覺得最近李禹方的存在嚴重打擾了她的睡眠質量,遠不如一開始可愛了。
衆人雖然有了回到地面的勇氣,可那些以往的疼痛遠不是那麽輕松就能消除的,只需要一點點的危機便能複發。
模拟的地面遷徙計劃還是以三比二的概率通過了,消息一出自然又是不少的慶祝。
李禹方的頭發修剪了,不過是嚴峰實在看不下去,自己動手給他修剪的。
劉海有些坑坑窪窪,不過同居人仍舊并不在意,樂于每天想辦法投喂嚴峰。
相比較下層人們的開心與激動,以付老為首的管理者們更多的是沉默,面上見不到即将回歸地面的開心。
嚴峰入侵星星,借用星星的眼睛看到的就是他們低沉憂慮走進他們自己家門的背影。
“你聽說過蟲神嗎?”嚴峰對李禹方問道。
李禹方正将她腦袋後面的長發編成一個一個的小辮子,他擡了擡頭思考片刻道:“有些熟悉。”
“最近基地裏似乎在流行,我聽好幾個人說過了。”
李禹方偏了偏頭,用人類的眼睛看着嚴峰:“基地內不讓信仰宗教。”
嚴峰默然。
恐怕不是宗教這麽簡單。
“要不舉報他們?”
“你有确切的證據嗎?”沒有确切的證據執法人員是不允許進入居民家中的。
“或許……沒有。”她的證據來路不明,且一定違背基地法則。
若是借用星星就更加不行了,比起基地內古怪的宗教,基地內的智能系統被人入侵才是件令人恐怖的事情。
李禹方想了想說道:“下一次可以帶着錄音筆,如果有人再次提及,可以直接提交證據逮捕他。”
“太麻煩。”嚴峰對于這一提議并不贊同。
“工作樓前有匿名信箱,或許你可以寫一封匿名信。”
嚴峰覺得這個提議可以嘗試。
“匿名信會送往哪裏?”
“不一定,要看當天的值班員。但重要事項都會進行投票讨論。”
在嚴峰進行思考時,李禹方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她未編完的頭發上。
為伴侶分憂——
今天他也是個合格的雄性呢。
匿名信被上班的李禹方帶走了。
他因為戰場上勇敢的表現所以被調入了小樓進行工作。
匿名信箱就在小樓旁的角落裏,灰褐色的外殼整潔幹淨,有定期對它進行保養。
李禹方在“視野”中看到嚴峰慢悠悠地從床上起床去倒水,心情一直處于平穩開心的狀态。
他随手把舉報信丢進了信箱。
不遠處是同樣來上班的付老等人,今日要對地面遷徙計劃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