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滿庭芳 - 第 46 章 章節

你爹也是個将軍?”

庭芳點了點頭,又奇怪地看着海棠,“你剛才說‘也是’,難道你爹也是将軍嗎?”

“豈止是将軍啊。”海棠咬着唇沉默着,半晌才幽幽地說:“牡丹,我真羨慕你,有一個疼你愛你的爹爹。”

庭芳卻更疑惑了,聽海棠的語氣,她的父親起碼也是個大将軍了,那海棠豈不是出自大富大貴之家?為什麽她也淪落到這千紅樓來了呢?她說得明明白白是被賣了的啊,既然是大家庭,自然不會為柴米油鹽發愁,怎麽也會賣女兒呢?

庭芳百思不得其解,她使勁捶了捶頭,将心底的好奇都壓了下去,問道:“海棠,你還恨你爹嗎?”

“恨!”海棠這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吐出來的。

庭芳撐着下巴,自言自語道:“我好想我爹,我好想我娘,就算他們還要逼我嫁王保家,我也想出去,我想回家。”

“王保家!”庭芳雖是自說自話,海棠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重要信息,她好奇地問:“這個王保家,會不會就是個像你剛剛說的那種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從頭到腳壞透了的家夥?”

“父親說他不學好,我也不知道他怎樣個不好法,其實他對我倒挺好的,為人應該不算壞吧。”庭芳搖搖頭,“我也不是不喜歡他,只是,我一直把他當哥哥,從沒想過要嫁他。”

“那你是另有心上人了?”海棠立即充滿了好奇,完全忘記自己的事了。

庭芳微微點了點頭,海棠搖着她的肩膀,急切地問:“他是誰呀?”

“我表哥。”庭芳長嘆了一口氣,說:“真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你表哥叫什麽?”海棠繼續追問。

“岑經,他叫岑經。”庭芳趴到海棠身上,幽幽地說:“如果還能嫁我表哥,下輩子做牛做馬我也認了。”

“這輩子都不知道怎樣,你還下輩子呢。”海棠擡起頭,認真地說:“我已經被我父親賣了,也算是報答了他的養育之恩。我跟他扯平了,什麽關系都沒有了。以後,我絕不會讓他再來主宰我的命運,我要自己找一個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的好男人!”

第五十一章 不知流年度 [本章字數:2377 最新更新時間:2013-11-02 12:39:54.0]

皇帝還是挺有人情味的,王思禮、辛雲京去世後,他還念念不忘這兩位将軍當年為國家立下的功勞。他經常在朝堂上對三省六部的官員們說:“飲水思源,真正有功于國的,朕不會忘記,也不能忘記。”所以,辛家琪十八歲的時候,接到了吏部發下來的告身,朝廷任命他為神策軍左領軍郎将;到王保家滿十八歲的時候,也接到了吏部發下來的告身,朝廷任命他為羽林軍右領軍郎将。神策軍、羽林軍都是皇家禁衛軍,任務就是保衛皇宮和保護住在皇宮裏頭的皇室人員的安全。禁軍軍官中,起碼有一大半都是辛家琪、王保家這樣的勳貴子弟。幾乎沒什麽事做,騎着駿馬、穿得八面威風的整天晃悠,既輕松又招搖,因為是天子禁衛,薪俸還相當可觀。

王保家靠着父親的馀蔭做了官,王夫人不用再擔心兒子的前途了,眼看時光飛逝,兒大當婚,她就開始操心王保家娶媳婦兒的大事了,王夫人整天在王保家耳邊唠叨,聽得王保家耳朵都起了繭子。王保家不勝其煩,“娘,爹和張叔叔早就為我和庭芳訂過婚約的,我的媳婦兒只能是庭芳,你還操什麽心呢。”

王夫人氣得渾身顫抖,罵道:“臭小子,你想氣死我嗎?庭芳失蹤都三年了,要是你張叔叔一輩子也找不到她,難不成你一輩子不娶媳婦兒?”

王保家嬉皮笑臉道:“可我要是娶了別的姑娘,違背了爹爹的誓言,那就是不孝了。”

王夫人跺腳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無論如何,你也得趕緊給我娶媳婦兒。”

王保家挺認真地問:“娘,你是女的,年紀也這麽大了,你還要娶什麽媳婦兒啊?”

王夫人差點給氣趴下了,“是給你娶媳婦兒!你別想東拉西扯敷衍過去,我要抱孫子!”

王保家笑道:“可我也不能違背爹爹生前跟張叔叔定下的婚約啊。”

王夫人也不管王保家潇灑的軍官形象了,她伸手使勁扭他的耳朵,王保家疼得直龇牙咧嘴,“斷了,耳朵要斷了,娘,你下手輕點。”

王夫人恨恨說道:“再拖下去你就要滿二十歲了,還不趕緊成家,你對得起你爹嗎?我要抱孫子,你先納妾也行,反正要給我生個男孩。”

王保家掙開母親的魔爪,商量道:“娘,萬一我左生一個是女兒右生一個還是女兒咋辦?”

王夫人又伸手想扭兒子耳朵,王保家左躲右閃,連連後退,王夫人扭了個空,悻悻道:“少廢話,先給我納妾。”

王保家一邊揉着被母親扭得紅紅的耳朵一邊道:“娘,你又犯糊塗了,你要納妾跟我有什麽關系,至于對我下這樣的狠手嗎?”

王夫人指着兒子怒道:“你敢氣我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王保家低頭輕輕嘀咕道:“哦,原來我之前說的那些都不算氣你啊?”

王夫人指着兒子的鼻子,只說得出一個字來,“你!”

王保家走過去,抱着母親的腰,把頭使勁往她身上拱,“好了好了,娘,別生氣啦,我跟你開玩笑呢,有必要這麽大動肝火嗎?把身子氣壞了可就不值了。”

王夫人摸着兒子的頭,嘆着氣,“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東西啊。”

一年一年過去,庭芳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光晟還是不願死心,又加派了人手搜尋,幾乎所有的收入都用來找人了。

岑經也一年一年大了,光晟開始張羅給岑經娶媳婦兒,他帶着岑經接連相了好幾個姑娘,岑經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好像那都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一樣。光晟幹脆懶得問他的意見了,直接給他定下了思結進明的女兒思結小雪,岑經依然沒有任何意見。兩家合了生辰八字,定了黃道吉日,光晟送上聘禮,思結家也準備好了嫁妝,似乎是一轉眼,岑經就穿上了大紅吉服,把新娘子吹吹打打迎進了門。

洞房花燭夜,岑經對着坐得端端正正蒙着紅蓋頭的新娘子,心中百感交集,耳邊似乎還回蕩着庭芳滾珠濺玉般清脆的童音,“我要表哥當新郎官……”

庭芳,你在哪裏啊?岑經頹然坐下,捧着頭,似乎有什麽動靜,他愕然擡頭,發現一直端坐着的新娘子居然掀起了紅蓋頭,走到了他面前。岑經呆呆地看着她。思結小雪把頭上沉重的鳳冠摘了下來,露出滿頭烏發,似是羞怯又似乎是不滿地問:“你不喜歡我嗎?”

岑經吶吶道:“不是……”

思結小雪不滿地翹起嘴,“那你幹嘛進來半天也不理我?是不是嫌我長得不夠好看?”岑經看着她微微凹陷的像湖水一樣深邃的眼睛,輕輕搖頭,低聲道:“你很漂亮,真的。”

思結小雪笑了起來,揉揉腰,抱怨道:“今天累死我了,你過來給我捶捶背,好不好?”

看着小姑娘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岑經像中了什麽咒語一樣,走過去,拉着她坐到床前,認命地掄起挙頭輕輕給她捶背。

思結小雪扭頭飛快地在岑經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随即別過頭去,掩着臉羞澀地說:“我爹跟我說,你心裏還想着別的姑娘,他要我多體諒體諒你。”

岑經看着嬌滴滴的新娘子,如癡如呆,思結小雪放開遮着眼睛的手,貼着他的耳朵輕聲道:“你跟你表妹從小玩到大,她失蹤三年,你還這樣一心一意念着她,你是個好人。你對她這麽好,以後也能對我好是不是?”岑經只是點頭,依然什麽話也沒有。思結進明是西突厥別部鐵勒人氏,雖然漢化,家教遠沒有漢人嚴謹,所以思結小雪遠比一般的漢家姑娘大方活潑。她看到岑經點頭,心中那點不滿的烏雲已散得幹幹淨淨,她伸指戳了戳岑經的額角,笑道:“呆子,弄了半天也沒擠出一句話來,咱倆還沒喝交杯酒呢。”

岑經如夢方醒,走到桌前,輕輕擦拭早已準備好的兩個夜光杯,拿起酒壺,斟滿兩杯酒,酒漿在杯裏泛着玉一樣的光澤,岑經端着兩杯酒走到思結小雪面前,思結小雪滿意地接過酒杯,繞過岑經的臂膀,兩只酒杯輕輕一碰,思結小雪笑道:“喝了這杯酒,咱們就是夫妻了,以後,我要像對我父親一樣對你好,你也要像愛你母親一樣愛我!”

岑經舉着酒杯,凝視着這個美麗活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