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茂茂猶豫地看了嚴辭很久, 有點想搞明白這個問題,但她又不能直接問,只能自己隐晦地觀察他的某些部位。
手指修長, 骨節明顯, 鼻粱也很挺,那什麽, 應該……不會吧?
想到這裏,她突然臉紅了, 不不不, 不能再想了, 正經讨論自己生死存亡的時候,怎麽又開始搞這種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夏茂茂瞪了嚴辭一眼, 都怪他,說正事呢,親什麽親?
夏茂茂坐回了椅子上,深呼吸幾下平穩心緒, 思考起剛剛讨論的事情。
現在,她地球人的身份暴露了,随時可能會被直接公布出去, 她現在是皇室成員,安危暫時不需要擔心, 那地球呢?
從文化角度來說,那是母星,從實用角度來說, 它很宜居,不把它納進自己的版圖簡直天理難容,可是地球上的人呢?
夏茂茂問嚴辭:“如果這邊的人入侵地球,地球人有可能擋住攻擊嗎?”
嚴辭看着她:“不可能。”
夏茂茂知道兩邊科技懸殊多大,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她皺着眉問出了下一個問題:“那如果地球人主動加入帝國,帝國這邊會和平地對待地球嗎?”
嚴辭搖頭:“也不可能。即使我想和平,人民也不願意。”
“基因不同,就是兩種生物。現在看來,這邊的科技更高,但放任另一個智慧種族存在,如果它有一個科技爆炸的機會,未來就不一定了。在宇宙中,為了安全,所有種族都是先下手為強。”
“再者說,在這個時代,戰争根本就不需要人參與,機器人就可以摧毀一切,只需要消耗一點資源就能收獲一個星球,這幾乎是沒有成本的事情。”
夏茂茂很無措地看着她:“那怎麽辦,我只能看着它被毀滅嗎?”
嚴辭看着她,說:“我可以否認你來自地球。”
“怎麽否認?”
“現在那些人只能證明你的基因和現在人不同,但并不能證明你來自地球。我已經放出消息,暗示你是用那艘逃生艙上保存的細胞培養的。”
夏茂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告訴所有人,我是他們老祖宗。”
嚴辭這個非人類對她這個說法沒有任何異議,颔首:“可以這麽說。”
夏茂茂還是覺得不放心。
他可以這麽說,但別人也可以不信。如果有人仍舊懷疑她的來歷,嚴辭固然可以堅持這個說法,但別人暗地裏再探查又該怎麽辦?
或者情況更壞一點,叛軍借助這個消息,放出皇室獨占地球的謠言,激起民憤,不管是真民憤還是假借口,一旦嚴辭這邊完蛋了,地球更是保不住。
或者說不需要那麽麻煩,直接再來一個人誤打誤撞去到了地球,帶着通道的位置回來了,那地球也是保不住的。
夏茂茂咬住了嘴唇,不行,這樣雖然暫時可以保住地球,但只是權宜之計,需要找到一個辦法,真正解決這個問題才行。
一件事如果有利可圖,甚至于沒什麽利益,只是不會帶來損失,有些人就會去做。
曾經有一個人性測試:
【如果這個世界上存在一個按鈕,按下去就會有一個你不認識的人突然去世,你的所作所為永遠都不會被發現。那麽,你會去按嗎?】
很多人不會按下去,但可怕的是,永遠會有那麽一個兩個人,選擇按下去,因為這個選擇不會給他帶來任何損失。
如果他按下按鈕之後,自己也會死去,在安危與共的時候,誰都會小心許多了。
那麽,地球的安危,怎麽樣才能和帝國的安危牽連在一切?
夏茂茂無意識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她的大腦飛速地運轉。
許久之後,她的眼睛忽然一亮,剛剛她和嚴辭的讨論,都建立在她出生的地球和現在的帝國處于同一時間的基礎上,換句話說,它是二次孕育文明的地球,即使它被毀滅,也對這裏的人類造成不了什麽傷害。
但萬一她是從曾經的地球來的呢?
那條隧道,并不只是一條可以跳躍空間的隧道,它同時也能跳躍時間。
這樣的話,如果這邊的人想要對地球做些什麽,不管做出的事情是大是小,蝴蝶效應之下,誰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存在于世,這才是真正的休戚與共。
夏茂茂立刻問嚴辭:“我所在的地球有沒有可能是過去的地球。”
嚴辭:“可能性很低。”
他這麽解釋道:“在這些年的科研中,時光穿梭從來沒有成功過一次,人造的途徑是不可能的。而宇宙中自然存在的蟲洞都只能貫穿空間,沒有發現任何一個蟲洞可以把人帶回哪怕一小時前。”
夏茂茂不信邪:“萬一呢?人類的存活本來就是無數個機緣巧合疊加的結果,或許你剛好碰見了一個非常神奇的巧合。”
夏茂茂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憑什麽二次孕育的文明和第一次文明在語言習慣和生物種性上那麽一致,如果這種巧合都可以出現,碰見一個神奇蟲洞的巧合也是可以出現的。
嚴辭沒有否定她:“或許是,但是沒有辦法證明。過去的資料都已經丢失了。在現有資料的基礎上,我只能判斷這顆星球确實是母星,但上面存在的文明是它的第幾次文明這一點,完全不能證明。”
夏茂茂想了想:“或許我們親自再去一趟,搜集生物資料,和現在的生物做一個對比,那些豬牛羊什麽的基因也在航行過程中變化了嗎?”
嚴辭搖頭:“沒有,航行過程中那些生物的細胞都處于冷凍狀态,保存得很好,沒有變化。”
夏茂茂眼睛亮了起來:“那我們——”
嚴辭卻搖了搖頭:“我們不能回去搜集資料。這段時間,許多人都在暗自關注我們,無論去哪裏都很難保密。如果有人跟着我們,他就會知道地球的坐标。科技懸殊太大,在這種情況下,稍不注意就會造成不可逆的巨大損傷。”
“如果它是過去的地球,正如你說的蝴蝶效應,全人類都會面臨危險。如果它不是,暴露的結果就是它必然被毀滅。”
夏茂茂靠在椅背,癱着看天:“我懂了,所以,現在我只能老實待在這裏,手裏什麽也沒有,遠隔萬裏地證明地球是最初的母星。是吧?”
這道難題也太尼瑪難了吧?
她可以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話來翻譯她面臨的困境:
她身邊只有一個小明,小明的爸爸在千裏之外,她需要在完全不接觸小明爸爸的前提下證明小明的爸爸确實是小明的爸爸。
哦,對了,小明還他娘的失憶了。
夏茂茂看着嚴辭,眼神癡呆。
嚴辭看着她,神色沉穩。
許久許久之後,夏茂茂伸手,想抓頭發,剛把手指放上去就碰到了一個發夾。
夏茂茂:“……”
哦,今天還是她結婚的日子。
思維混亂的夏茂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一天,她經歷了太多事情,人生閱歷豐富了一大截。
想了想,夏茂茂覺得搞笑了。
她,一個孤兒窮逼,地球從她出生起對她也就那樣,對她最好的那個人其實是個假地球人。
沒想到現在翻身農奴做主人,地球靠她保護了。這事兒,誰能想得到。
夏茂茂笑了一下,拿起一塊點心吃起來,這個點心很香,帶着一股桂花味兒,甜甜的。
以前,從自習室回寝室的路上有兩排桂花樹,到了秋天,香的不得了。她和嚴辭下自習的時候從旁邊路過,經常看見一些小屁孩蹲在樹下撿掉落的細碎花朵。
她想,不管怎麽樣,地球的天空大地,花花草草,還有小屁孩們是需要保護的。
夏茂茂正吃着,嚴辭忽然對着她認真地說:“這段時間太危險,你不要外出。就待在東宮裏,有事情我再陪你一起。”
夏茂茂沒有意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不是有毛病,趨利避害她懂的,就是在東宮裏宅着而已,沒問題。
不過天天悶着好像有點無聊,她拍拍手裏的碎屑,問嚴辭:“除了上網,有什麽是我在這裏不出去就能幹的。”
嚴辭看着她,目光深沉:“有。”
作者有話要說: 夏茂茂:我聞到了一股hs的氣息?
複雜的劇情到這裏交代差不多了,開始收尾吼吼吼,我有點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