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門驟緊,無法言語。
璟讕癡癡望着邵韻宅,邵韻宅微微然一笑。“你這孩子,別老看本宮了。你就叫夏侯九敘?”
“回娘娘,是。”他語氣恭敬,額頭起了虛汗。邵韻宅伸手免禮,“不用在本宮面前如此恭敬。對了,本宮沒問你,你多大了?有字麽?本宮不愛跟人端着。”
璟讕瞟了眼門口的祁盞,道:“回娘娘,今年十三。字喚璟讕。”
在來的路上,他也聽聞了當今皇後不少風言,幾乎都是說她是妖婦禍國,妲己轉世迷惑君王。
如今一看,可知為能傳此言語,皇後的确是貌若天人,同她說話大氣都不敢喘。
“哎,同太子一樣大。安兒,來……”邵韻宅一招手,祁祜從裏屋出來。
她笑道:“這是太子,你私下可喚他止安。有什麽事可以找他,他會幫你的。”
璟讕只敢拱手行禮。
邵韻宅思緒缥缈道:“看到你就讓本宮想起當年我的另一個孩子。我的大兒子,也是在獻國孤孤單單地做了好幾年質子。後來帶着一身疤痕回來了……如果當時能有個人保護他,他會不會就沒那麽恨了?”
“母後。事都過了。休再提了。”祁祜道正色道。
邵韻宅複而抓着璟讕的手道:“今日本宮也聽說了,你替我們若瓷挨了一巴掌對吧?本宮自會讓清妃給你公道。”蔥指劃過璟讕側臉,一片熱紅矚目。
璟讕直搖頭,“臣覺得,還是別擾亂各宮娘娘和睦為好。”
伸手擡起他的下巴,邵韻宅道:“真心話?”
“自然是真心話。”
“呵。”邵韻宅放手慵懶托頭,“那沒事就下去吧。本宮讓禾公公将你安排在福恩齋,挨着東宮,你看可好?”
璟讕拱手,“皇後娘娘心善周到,自然是合适的。臣……嗯,告退。”
他剛出栩寧宮,後腳便有人喊:“且等一等——”
轉頭,竟是祁盞。
“璟讕,這是我從上思哥哥哪兒拿到的藥膏,塗上就能消了這紅腫。上次我摔跤,把膝蓋摔腫了就是用的這個。”
祁盞把方盒遞給璟讕,璟讕接過,順手捉住她的手。“為何待我這般好?如今,可是不怕我了?”
“你幫我挨了巴掌,我有恩必報。”祁盞并未掙紮,任他拉着,“璟讕,你今後若想去東宮,跟我講就可。別偷摸着進來了。被抓住宮裏的規矩可不輕饒你。”
祁盞柔柔軟軟,言語好聽順耳。璟讕走近道:“你可是真對外人不設防。”
祁盞擡頭,水眸望着他,“你若是壞人,何來幫我擋拿一巴掌?我又何來對你設防?”從衣袖中拿出玉佩,她雙頰微紅,聲音放低:“這東西,你若喜歡,今後就帶着吧。”
璟讕一愣,“你可是說這玉佩?我聽你說,這可是皇後娘娘贈的?就給了我?”
“嗯。”祁盞伸手将玉佩系上銀鏈,“此事莫同其他人講。母後聽到該生氣了。這東西是高僧開光聖物,你帶着,定能助你逢兇化吉。”
“那你呢?你若是遇到了險啊,災啊,禍啊,你如何是好?”璟讕伸手去捏她的腮幫,軟香透白,愛不釋手。
祁盞看宮人經過,皆側目看來,便低頭不言語。
“行吧,那今後我不離開你。幫你避開着災禍如何?”璟讕說罷,牽起她的手,“走,七妹妹,哥哥帶你去個沒人的地兒,咱們自己個兒說話,莫叫旁人打擾。”
“你,你能出入哪裏?有些地方不能亂跑的……”祁盞任他拉着。“嘶——璟讕且慢!先躲躲!”
拉着祁盞躲于柱子後的花盆下,璟讕擡頭,只見一氣勢極強大的娘娘下了步辇,左扶右擁下進了栩寧宮。
“這是太後,你且記着。今後在宮裏遇到太後能躲就躲。母後說了,她人僞善,笑裏藏刀,千萬別遇上了。”
祁盞交代。璟讕道:“你就不想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什麽?”祁盞不解他的意思。璟讕雙手穿過她腋下,直接将她抱起。
“啊——”祁盞吓了一跳。
此時邵韻宅正與祁祜彈琴對詩,門外一聲:“太後駕到——”讓祁祜分了心。
“母後,要兒臣回避麽?”
“不用。”邵韻宅覆上他的手道:“不必看她臉色。”
“皇後啊……今日聽聞在宴會上與清妃發生口角了?”太後進門就是一副慈眉善目,邵韻宅與祁祜起身行禮。
邵韻宅請太後上座,道:“并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清妃吃酒多了,說了些頑話,兒臣順着她的話說了回去,誰知她不悅離席了。”
“你們自潛邸以來關系就一直不合,皇上費心也無奈。那時你年紀小,他擔待了不少,如今你也為人母,生養了太子公主,理應多擔待些。”太後道。
輕蔑一笑,“太後說什麽呢?兒臣自小就這個性子,太後當年不也說最喜歡兒臣的這樣麽?怎麽現在變了。”
邵韻宅言語不客氣,“別以為自己當了太後就能橫着走了,當年要不是我求着皇上讓把你從北苑接回來,你哪裏能這麽風光?”
“皇後說的是。”太後也不反駁。“哀家也懂,這江山能打下來,皇後也功不可沒。當初要不是拿你要挾先皇,這江山也落不到伏裏手裏。”
心頭一痛,邵韻宅涼聲道:“本宮兒子還在這兒呢。”
“他也不是全沒聽聞過。對麽,太子?”太後問祁祜。祁祜雖容顏與祁祯樾一樣,性子卻完全刻印了邵韻宅,他語氣剛硬地道:“自然是聽過。母後與廢先皇若沒有風情轶事,怎會讓父王輕而易舉地攻下這天下?太後娘娘,兒臣既說了就不怕會被人置論,如今這天下說母後禍國殃民,擾亂天下不就是來回這些……”
“說詞。來回這些說詞。這天下人罵本宮無非不就是拿着本宮被斬首的父親,被毒死的哥哥,還有桓清來念叨麽?”
邵韻宅白了一眼。“太後有什麽話就說了吧。別繞來繞去的。”
太後臉色鐵青。“你既知道這些為何還要把手從後宮伸到前朝?前些日子,皈大人突然告老還鄉,可是與你有關?你非要把皇上身邊的忠臣良将都一一殺絕麽?”
“呵呵呵。他們是皇上身邊的忠臣良将,但也是真心想讓本宮死。老娘本來就是穿越過來的,沒那麽大的奴性。誰想讓我死,我就會讓誰死。”
邵韻宅霸氣壓制,直接道:“看來太後也是累了,采花送客。”
太後怒卻不能發,只能起身離開了栩寧宮。
一行人離開後,祁祜才道:“你又何必這樣?跟着裝裝迷糊就過了。”
伸手摸摸他的後腦勺,邵韻宅道:“反正,我也不必讨好任何人。”
“母後你方才說什麽……越?是什麽?”祁祜疑惑問道。
邵韻宅大笑,“說了你也聽不懂。”
太後一行走遠了,璟讕背着祁盞從屋頂跳下。
“璟讕,你這輕功比我哥哥還好。無聲無息,如鴻毛一般輕。”祁盞捏着他的指頭難掩語氣贊羨。
璟讕道:“我出生時就沒見過我的生母,我是宮裏退下來的護衛軍帶大的。他的輕功一等一。從我打小便經常讓我踮着腳尖頂着水桶走路,吃了不少苦,挨了不少打。但這個功夫是學會了。常人說我這個功夫得十年,算上今年,我剛好十年。”
“哇。”祁盞道:“難怪璟讕你瘦得像個女子。”
璟讕指着遠處的宮閣道:“看那邊,昨晚我溜進去了,那個宮殿無人。”
“仁和宮?別了璟讕,那可是禁宮啊,進去的話,要殺頭的。”祁盞膽怯,璟讕看她怯怕的模樣,倒是笑了。
“你哥哥可說過你像只小白兔?兔子膽子。”他伸手抱起祁盞,祁盞掙紮,“求求你……”
她這般一說,璟讕倒是心軟了。“行啦。我就不想欺負你。”
“璟讕你若想找個清靜地方,跟我去海棠林。”祁盞拉起他的手跑了起來。
盯着她的輕跑,此時雲開光乍,忽覺得,她竟如蝴蝶般輕盈。撫臉驚覺自己笑了,璟讕低頭看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輕笑出聲。
“這裏,只有母後哥哥和我能進來。咱們一塊說說話,別讓別人看見了就行。”祁盞道。
璟讕伸手把她抱上秋千,自己也坐了上去。“七妹妹,方才在你母後的宮裏你也聽到了,太後說的先皇……”
祁盞攥着他的手指道:“跟你說了,你莫要出去胡說,會掉腦袋的。這事兒也不是什麽新聞,就是在父王之前,母後就認識先皇了。
當時兩人……啊,聽哥哥說,母後同先皇是互通心意的,誰知後橫出了個父王。後來廢先皇登基,父王也是拿母後相要挾,才逼得先皇自盡的。”
聽聞此話,璟讕只覺得胸口郁結,“那皇後對皇上可是真心?”
“哥哥曾說過,真不真心我們也長這麽大了。”祁盞伸手,風過海棠梢,掃落一片白玉酥,花葉落于手心。
“七妹妹,有人來了……”璟讕拉着祁盞跳下秋千便跑走。
邵韻宅直徑走入海棠林,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
不知呆坐了多久,身後大手輕推着自己蕩起。
“朕看你發呆,連朕何時來了都不知道。”祁祯樾道:“你上次說跟朕重新來過,可當真?”
邵韻宅依舊不言不語。
“朕也知道你惱什麽。今日太後來告誡皇後不該把手伸向前朝也不無道理……”祁祯樾伸手給邵韻宅按着肩。
邵韻宅轉身道:“我只問你一句話,你知道風舶和成濑有意讓你廢了我,為什麽還要把他們提為前朝二品?你是想讓我死嗎?”
“胡說些什麽?”祁祯樾微惱:“他們就算鬧破了天,你看朕搭理過麽?朕說了會保你周全,就會傾盡全力。你為何不信?”
邵韻宅起身,“你總有一天會自食其果的。不說了,回去吧。今晚別在我這兒了,後宮要雨露均沾,你在我這兒我又該挨罵了。”
從身後抱住邵韻宅,祁祯樾低聲道:“那就随他們罵。朕不講那麽多道理。”
“油膩死了,你又不是霸道總裁人設……我到底要客串幾集才能下線啊……”
話說璟讕入住了福恩齋,臨着東宮,一牆之隔。
“哥哥,璟讕明日會跟你們一同去讀書麽?”祁盞坐于銅鏡前,祁祜手法熟練給她拆開頭發。“嗯,要的。父王說了,他雖是質子,我們也需如皇子相待。”
“耀國遠麽?”祁盞問。
祁祜将她拎起,“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騎馬得三天吧。你操心一下自己個明日的插花,操心這些作甚。”他捏了把祁盞的臉。
“都能捏出水兒來了,蜜桃也沒這麽嫩。我的若兒真是上等美人兒。”也就屋內沒人,祁祜才會言語輕浮幾番。
“你們幹嘛呀,都愛掐我臉。”祁盞面露不滿。祁祜一聽,色嚴直問:“還有誰這樣掐過你的小臉兒?是不是那個質子?”
祁盞忙道:“吶,我說的是父王。哥哥是怎麽想到璟讕身上去的?”
她上前伸手摟着祁祜的脖子,“哥哥抱我。”
“抱抱抱……”祁祜将她抱起,哄拍着她的背,“你是嫡公主,是太子的妹妹,若是有人輕浮于你,你盡管講,我定讓他死于手欠。”
祁盞摟着哥哥的脖子只是點頭應和。不再多言語。
次日清晨,祁祜便帶着蒼、元二弟與璟讕進了尚書院。恰逢春意濃濃,煙柳抽新,衆公子睡意昏昏,難免浮躁多舌。
“喂,太子殿下,這真是男子麽?我怎麽看,怎麽像個女子啊?”一男兒動作輕薄,眉間輕浮,上去欲掀璟讕衣袂,“來,讓爺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男兒郎……”璟讕自知初來乍到,身份又不便呵斥,只能是咬着牙不說話。
祁祜皺眉,正欲阻攔,一只手橫出摁住了來人的手腕,“我說鄭莘,你把書院當妓館了?想下流就下流?”
言語的男兒方正硬朗,儀表不凡。此時正怒目正色,将鄭莘的手推開。鄭莘不悅,“又不幹你事,鹹吃蘿蔔淡操心!”
“你這話就不對了,琅烨這是救你吶。你若得罪了這質子,他回去同皇上一講,豈不是治你個不敬別國王子之罪?”插話男兒清新俊逸,面如冠玉。也是個俊秀男子。
“宗南初!你別拿皇上吓唬我!別以為我不知道質子都是別國不受寵的棄子送來的,皇上會管才是怪的!”鄭莘怼道。
蒼、元看向祁祜,祁祜伸手将璟讕拉于自己身邊。
“行了,給你臉了?別在這裏賤。”祁祜的語氣神态活脫邵韻宅附體。
看太子動怒,鄭莘也不敢再言語其他,悻悻回去坐好。
祁祜道:“方才多謝兩位幫璟讕解圍了。”
“太子言重了。太子心善,還幫人道謝。真是……真是……”宗南初頓時磕絆。
祁祜笑道:“是不是想說我跟傳言裏不一樣?皇後的孩子也不跋扈吧?哈哈哈……”他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在下宗南初,今年十四,見過太子殿下。”
“快快免了吧。”
“在下左丘琅烨。今年十四。”
“哦?令尊左丘大人所推崇的夜巡制度我昨夜還在看。”祁祜道。
左丘琅烨低頭面露尴尬,“嗯,我倒是一個字還未看。這可千萬別讓家父知道……”
“哈哈哈。對了,這是皇親之子祁蒼,其父是佐政的趙王爺。這是我的弟弟,祁元。你們私下可喚我止安。”
蒼、元兩人拱手。
“這是耀國的夏侯公子。我們都喚璟讕。”祁祜同他們介紹。
“在下夏侯九敘。”璟讕笑道。
宗南初問:“這喚你字……真的行嗎?”
“怎麽不可?可以的。”祁祜道。
說話間,師父來了,幾人只好散了。
璟讕生得柔美,一場課下來,不少人側目偷看。他自知自己惹人矚目,竟有些飄飄然得意之感。伸手摸了一把胸口的玉佩,已被體溫暖得溫熱。
“璟讕,你可有兄弟?怎就把你送來了?”祁祜問。
璟讕道:“有個哥哥,這裏……”
他指了指腦袋,“不是很清醒。便送我來了。”
“是麽。那苦了你了。”祁祜面無表情道。
璟讕道:“不苦。還好你們待我不薄。”
“止安,明日我不跟你們一同上了。皇叔答應将我安排在禦醫堂念書了。”祁蒼上去道。
祁祜點頭,“嗯,如此甚好,三伯伯也是精通醫術的。你定會青出于藍的。”
“我不求勝過爹爹,齊肩就成。”祁蒼的眼眸一亮。祁祜攔過他的肩,“好,定會齊肩的。”
祁祜轉身對左丘琅烨與宗南初道:“今日大家也算是相識,有空邀你們來東宮,可別推脫。”
“自然不會。”宗南初道。
這廂祁盞昏昏欲睡,幾經栽頭。上面正講插花分種的吳嬷嬷颦眉,輕咳一聲:“七公主。起來背背《女訓》。”
祁盞連忙清醒擦了把嘴角。
一旁身着粉衣裙、黃衣裙的祁奉與祁微相視一眼,嘴角揚起皆是嘲諷。
“呼……心猶首面也,是以甚致飾焉。面一旦不修飾,則塵垢穢之;心一朝不思善,則邪惡入之。鹹知飾其面,不修其心,惑矣。夫面之不飾,愚者謂之醜……”她聲音不大,卻也算是背下來了。
“殿下坐下吧。”吳嬷嬷道:“春日易昏沉,倒別誤了事兒。”
祁盞臉一紅,低頭蚊吶:“是……”
那祁微與祁奉見她竟沒有丢人,相視丢白眼,撇嘴,好不服氣。
“五公主,六公主,莫要在課堂上眉來眼去,交頭接耳。”吳嬷嬷訓斥。兩人悻悻作罷。
放課後,祁盞想起昨日與那質子牽手,便是一陣心悸耳熱。“怎麽回事……”嘆氣不解,“想是天燥。”
“若瓷啊。”祁微上去扳過祁盞的肩,“上課不好好聽,當心本宮告訴父王去,讓他責罰你。”
祁奉附和:“是啊,你上課在想什麽?昨日聽聞你與那耀國質子來往親密,往日嬷嬷教的男女授受不親,都吃進肚子裏了麽?”
祁盞只是低頭不語,模樣好不委屈。
“七公主可是嫡公主,她們怎敢這般說話?”
“五公主的母妃落嫔在皇上面前受寵,六公主的母妃南嫔家勢力大……別聲張,快走吧……”
“再受寵能有皇後娘娘得寵?只七公主生性溫和軟懦,不敢反抗……”
“走吧走吧……”
後面的官宦小姐們豈敢多言,自顧自快走。
學堂瞬間嘩啦啦人散盡。
祁微明眸一橫,道:“若瓷,你為何不言語?是不把我們做姐姐的放在眼裏麽?”
祁盞看人散盡,室內就她與微、奉三人,才緩緩道:“那五姐姐呢?有将我這個嫡公主放在眼裏麽?”
“你?”祁微愣住,轉頭看祁奉,祁奉也摸不着頭腦。
“要說你們真是蠢貨,明面上把我得罪了,有你們什麽好果子吃?”祁盞依舊水眸盈盈,無辜可憐,言語卻絲毫不畏。
祁微伸手欲推她,“你這小賤人跟人前演什麽?”祁盞眼疾捏住她的手腕,“姐姐還是省省力氣吧。你們敢如此排擠我,定是看在母後不受天下人愛戴,你們身後有群臣才敢如此說話。
但你們可別忘了,母後跋扈也好,嚣張也罷,全是仰仗父王之縱;若你們今日打我辱我,可真不怕我告訴父王——”
被她一激,祁微與祁奉頓時一陣火氣,祁微推開她:“你挑釁我們?朦嘉,這會兒沒人,打她!她若去告,就死咬着不認,反正也沒個人證——”
祁盞被她猛推未站穩,直接跌坐在地,她仰頭看向祁微,眼神倔強,如楔入牆石的鋼針,絲毫無法拔起撼動。
祁祜與同伴坐等不見自家妹妹,正疑惑她可是先回宮了,一頭綁紅絨緞帶的小女兒匆匆跑來。
宗南初道:“繡繡,你不回家亂跑什麽?啊,止安,這是我妹妹宗南悠。”
“哥哥——啊,太子殿下——”她匆忙行禮,“太子殿下,我正找您吶!七公主被五公主、六公主扣下了,她們好像對七公主不滿,要刻薄七公主呢!”
“什麽?”祁祜一惱,帶着人直接往學堂裏沖。
宗南初拉着妹妹道:“繡繡,你快回家去!明日誰問起你來了,你定要……”
“說我沒見過你們。”
“聰明。快走吧……”
“啪。”
一耳光清脆,祁盞臉疼眼花又不穩摔倒。
“把她拉起來。”祁微命令道,祁奉立刻照做。将祁盞拽起來,“七妹妹,別拿這種眼神看着本宮,本宮這麽做,父王也會贊同的,畢竟是幫父王管教妹妹。”
祁盞忽冷笑一聲。卻依舊不言語。
“你——”祁微伸手欲接着打她,卻被人從身後一把抓住手腕。
“五公主殿下息怒——”
“你是誰家的婢女?放開本宮!”
“姐姐,這就是那個耀國質子!”祁奉指着璟讕道。
祁微抱臂,“呵,我當時誰呢。你也敢對本宮不敬?”
“七妹妹年紀尚小,若有地方得罪了殿下,就責罰我吧!”璟讕拱手恭敬低頭。
“璟讕……”祁盞瞪大了雙眸。祁微聽了此番話,立刻高傲得不知東南西北,“跪下。”她命令。
璟讕二話不說,直接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