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爺，這什麽意思？這……天長了不是好事嗎？”袁逄問。
林陌露回想起自己的高中地理, 雖然這個世界的許多事情已經違背常識, 但是地球公轉自轉這事應該是和原生世界一樣的。天長是因為夏天的時候太陽直射北半球, 這跟隕石有什麽關系嗎？
“天長還可能有一個原因。”汪國春道, “是時間變‘慢’了。”
時間這個概念有些抽象，汪國春在小黑板上畫了一個球，幫在座衆人複習了一下中學物理。
他道：“我們假設‘時間’的流動變得慢了，并不是像南極洲那種地理位置導致的, 而是地球的公轉自轉速度都在變慢。所以我們的白天變長了，一開始是十六七個小時，之後可能會有超過二十四小時和更多的白晝。”
“然後吶？”袁逄瞪着眼睛, 難得一臉求知欲, “有什麽影響嗎？會導致全人類失眠？”
“噗。”在座不知誰先笑了出來。
如果是這樣的災難，确實叫人有些哭笑不得。失眠會導致人的精神力大幅度受影響, 對于精神系異能者是大問題也說不定。
“不只白晝，夜間也同樣會邊長, 可能是八個小時, 也可能是十六個小時, 也可能更多……”王國春道, “按照現在的速度遞減，幾百年後，地球的時間會獨立于其他星體，進入絕對靜止。到時候地球的一半會進入永晝，另一半是永夜, 至于是哪一半，還不确定，可以确定的是，現有的人口，應該只有三分之一能留存。”
好麽，極致寒冬然後是絕對靜止。
這個戀愛小破文終于變成科幻文了。
“原因呢？”林陌露問，“第三隕石？”
“是。”汪國春道，“第三隕石的屬性是敏捷，對應着喪屍腦內的綠色晶核，極致的速度會超越光，以及時間，這就是導致時間流速變慢的原因。不過這個過程是非常緩慢的，我所說的情況是在全球所有的第三屬性隕石留存且只有其留存的情況，所以我們暫時不用擔心。因為，有人比我們更擔心。”
“報告，我聽不懂。”袁逄非常耿直地道，“就是說暫時不理這東西也沒事？”
“可以這麽理解。”
這麽一說，衆人暫時松了口氣。第二隕石所帶來的極致寒冬，給基地造成了巨大的消耗，這時候人們最害怕的消息就是天災，如今得知只是白天黑夜更長了一點兒，大家都沒太在意。
王國春是全方舟最聰明的人，他說沒事，大家都很放心。
等到人都散了，林陌露跟上汪國春，在路上聊了起來。
“八爺，這事真像你說的那樣，不用擔心嗎？”林陌露問。
汪國春嘆了口氣：“當然沒這麽簡單，不過至少有一點我沒有說謊，這件事所帶來的危害确實是一個長期問題。我和雲憧商量了一下，覺得太複雜的道理還是先不要講，讓大家放松一下心态。”
極致寒冬帶來的打擊太大了，方舟又因為之前樂土的事流逝了一部分人口，這個時期最應該的事休養生息。
“那樂土呢？等查到了入口，我們怎麽辦？”
既然汪國春已經測算出了第三隕石的效果，那查出樂土的位置也只是時間問題。
“其實樂土的位置，我們已經找到了。”
林陌露一驚：“找到了？”
“基本已經确定，只是暫時不打算公開。”
林陌露一想，也對。上次樂土的“邀請函”讓那麽多人喪失了理智，現在如果公開樂土的位置還不一定要出什麽幺蛾子。
“那……不打嗎？”林陌露是覺得，樂土既然已經宣戰了，那按照汪國春之前說的，戰争越早結束越有利。
汪國春卻道：“不急于一時，第三污染源就在樂土內，他們面對的問題比我們嚴重得多，時間緩慢流轉意味着能源和資源的大量消耗，即便我們不去挑釁，樂土也撐不了多久了。”
它們要用隕石的能量，就要承擔隕石的副作用。
汪國春面色略為沉重：“之前的戰鬥只能算小打小鬧，如果樂土想改變現狀，那麽離他們回到地面的時間就不遠了。而在地面，在異能者橫行的今天，他們這些普通人，你覺得有勝算嗎？”
這場仗不用打，他們已經贏了。
齊帆之前擾亂方舟的目的，應該就是希望方舟能自亂陣腳，或者能被他們玩弄于鼓掌之中，這樣樂土的人回到地面後就有了一個強大的基礎。可是事情哪有她想的那麽美，無論是在原文裏，還是在現在，前有曲孟澤反水，後有周雲憧鎮守，有林陌露擾亂原劇情，這個計劃一直都在被各種變數打斷。
樂土地下城岌岌可危，方舟卻挺過了極致寒冬，蒸蒸日上。
現在主動權完全掌握在了他們這一邊。所以汪國春猜想，用不了多久，齊帆會再出現的。只不過這一次，他們已經沒有和談的資本了。
晚上，林陌露躺在床上想着汪國春的話，雖然書中的劇情被她改得亂七八糟，但是最終方舟這座航母還是在末世風雨飄搖的環境下挺住了。
她能理解周雲憧沒有主動對樂土出兵，因為說到底樂土中的人也只是普通人，雖然這些人曾經是社會的頂流和精英，但是在躲避了大環境的篩選後，他們反而成為了最沒有生存能力的普通人，一旦回到地面，他們連承受現在的日照都會感到困難。
所以他們才只能躲在陰暗的地下，靠着不入流的計謀颠覆地面上的組織，仿佛這樣就能為自己争奪一份生存空間。但是抛卻不負責任的高層而言，剩下的人又有什麽錯呢？
而對于地面而言，樂土始終是一個傳說中的“世外桃源”，一個少數人得到安寧生活的地方，他們看不到樂土的隐患，只有純粹的向往甚至是……對這些曾經的“精英”的憎恨。
樂土的大門一旦開啓，在現階段，對于地面和地下都未必是一件好事，難怪他一直沒有公布。
門口傳來腳步聲，是周雲憧洗完澡回來了。
這會兒的天和剛入末世的時候不能比，晚間還帶着幾分寒意，林陌露見這人大喇喇地打着赤膊出來，頭發還滴着水，水柱順着鎖骨留下，劃過胸肌，腹肌，繼續……流氓！圍一條浴巾就出來是想幹什麽？
又來他媽這套！
林陌露堅定地翻過身，閉上眼睛裝睡。
毛巾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然後床的一邊凹陷，接着，林陌露感覺身體被環在一個懷抱裏，男人剛洗過澡的身上有皂角的氣味兒，總是火熱的體溫難得溫和，甚至帶着些涼意，讓林陌露瑟縮了一下。
不過也只有片刻，微涼的唇印在耳邊，不一會兒兩個人的身體都熱了起來。
結果，嗯，又沖了一回浪。
着陸後，林陌露努力反省……她也是個口是心非的仙女，說着不要不要，最後還是人家想怎麽要就怎麽要。
好在BOSS今天還算有良心，就浪了一回，就老老實實地抱着她不亂動了。灼熱的氣息打在敏感的脖子邊緣，癢癢的，但是連着兩天吃飽喝足，林陌露沒心情心猿意馬。
她往下竄了竄，鑽進周老大懷裏，卻看見他胸口的槍傷，想到周雲憧以前吃的苦，她有些感慨。這男人以前一點都不知道心疼自己。
“不睡？”感覺到林陌露用睫毛刮他胸口，周雲憧又有點兒蠢蠢欲動。
睡不着那說明不累，漫漫長夜，要是不累的話，那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林陌露：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BOSS！
“你這個傷……現在能告訴我嗎？”林陌露擡眼，因為剛動過情潮還帶着點紅潤，濕漉漉的更像兔子了。
周雲憧一怔，抱了抱她：“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怕你害怕才沒說的。”
“我想聽。”
林陌露在被窩裏扭啊扭，扭得周老大頭皮發麻。
周雲憧：你們仙女都是只點火不滅火，還要在被窩裏聽故事？這是什麽無情的考驗？
長嘆一聲，周雲憧貼着她的耳朵講起從前的經歷。
林陌露這才知道，說起來這槍口還和曲孟澤有那麽一點關系。
周雲憧至今為止受過很多傷，同樣也出色的完成過很多任務，但是有一次，他确實是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也就是認識曲孟澤那一次。
那時候他作為部隊裏最年輕的特種精英，混進了那個犯罪組織的青年營，這裏的人專門挑一些少年人培養，優秀的就拉到高層，其他的就放在社會裏打探消息，或者做一些危險的任務，比如殺人，放炸彈什麽的。
周雲憧就算在這些人裏也是佼佼者，不到一個月的工夫就脫穎而出，被一個叫塔叔的華夏裔高層看中，收作了學徒。他的出現頂替了另一個人，也就是原本作為塔叔徒弟的曲孟澤，那時候他還叫做阿哲，是個沉默寡言的少年。
周雲憧只見過他一面，他頭發很長，劉海遮住眼睛，以至于多年後周雲憧再見到曲孟澤也沒有認出來。
阿哲消失後，周雲憧就成了塔叔正式的徒弟，也是未來的“傳人”，為了得到塔叔的信任，他也接了一些任務，不過大多是跟着塔叔和人打交道，真正需要他出手的只有一次。
有一次，塔叔在交易中被人反水暗算，陷入被動境地，也是那一次，周雲憧以一當十，在亂槍中救下了塔叔性命，而自己也中了一槍。
這一槍很是驚險，幾乎是擦着心髒過去，差一點回天乏術。而周雲憧卻奇跡般的，有驚無險的活了下來，也是那一次，他徹底得到了塔叔的信任，為後續執行任務奠定了基礎。
當時在病房裏，塔叔譴退其餘高層，單獨和他說了一句話。
“就算你這個人是假的，可你救我一命是真的，我們華夏講道義，将來我還你一命，我說到做到。”
周雲憧那時候也不知道塔叔是真的猜到了什麽，又或者只是用話激他。
不過後來的，周雲憧完成了任務的同時，卧底身份也暴露了，當時他本來是沒有那麽容易從匪窩裏逃出來的，卻在離開的時候，發現本該來圍剿他的殺手死在了門口。
也正因為節省了纏鬥的時間，他順利和部隊彙合，成功脫險。
周雲憧一直覺得，這件事是塔叔幹的，是他早就算到了這一天，故意給他留了一條活路，算是還了昔日的人情。從此他們橋歸橋，路歸路。
“這麽說，這個塔叔人還不錯啊？”林陌露道。
周雲憧低笑：“塔叔平日裏很講道義，他不撒謊，為人很公正，在組織裏也有威望……可是這個你覺得不錯的人，因為他的貪婪，間接死在他手上的人卻不計其數，尤其是女人和小孩兒。他在法律上的罪行，罄竹難書，死一萬次都不夠。”
看曲孟澤的風格手段，和塔叔如出一轍，因為他們同出一源。
林陌露沉默。
她從前也看過一些案例，的确是有這樣的人，單看一些細節幾乎就是一個好人，可所犯的卻是天理難容的大惡。
“所以他死了嗎？”
“沒有。”周雲憧搖搖頭，“這個人很聰明，最後關頭被他逃了。”
雖然他并沒有手下留情，但是因為這件事，高層曾經對他的忠誠度産生了懷疑。周雲憧也因為此事和組織裏留下了心結，一直到最後的主動脫離，這一切都是□□。
而周雲憧隐隐有一種感覺。
這些事，塔叔當初放過他的時候，就已經在他意料之中了。
“後來呢？”林陌露化身好奇寶寶。
“哪有什麽後來，大劫難爆發，大家都自顧不暇，高層跑了，我也早就脫離了諾亞，建立了方舟。至于塔叔……我猜他應該還活着。”
狡兔三窟，那種人就算在末世，也不會輕易死掉的。
林陌露有些擔心：“那他會不會報複你呀，畢竟當初你把他害得那麽慘。”
周雲憧在末世名聲可大了，沒見過他的人多少聽過他的名字，這樣說來，敵暗我明呢。
周雲憧一怔，随即搖搖頭：“我卧底的身份是保密的，何況我仇家多得不計其數，躲是躲不掉的。”
所以不如直接站在明處，越是強，別人越不敢來惹他，不服也只能憋着。
至于塔叔，以他對那個人的了解，如果他真要針對他，肯定也不是為了報仇這種簡單的理由。畢竟相處幾個月，可那個人心裏在想什麽，他還是看不透。就算是心思缜密的曲孟澤，在他面前也像個稚子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