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憧聽聞, 這才松了口氣, 眸中的光點動了動：“真的？”
林沒落甜蜜蜜地點頭：“我的陽壽不給別人用。”
周雲憧皺眉：“不許亂說, 給我也不行。”
她的小命得好好的留着, 誰也不能給。
“嗯吶, 我可聽男神的話啦。”林陌露笑眯眯地答應。
這邊情意綿綿，另一邊各種破壞氣氛地咳嗽聲卻連綿響起, 一時間度假賓館外仿佛是醫院呼吸科走廊, 一半人都得了重感冒。
唯一一個沒有得重感冒的人這會兒正目光如刀刃一般地割在中間那對鴛鴦身上。宋隐強壓住心中怪異的感覺, 冷聲問道：“林小姐，周統領，鬧夠了, 該給我答複了嗎？”
這些人大半夜集合在這裏, 劍拔弩張, 總不是為了吃狗糧吧？！
林陌露從周雲憧懷裏跳出來, 指了指藥瓶：“藥在這裏, 總算趕上了，拿去吧。”
宋隐剛才就看見了這瓶突兀的出現在周雲憧手中的“藥”，他狐疑地道：“什麽成分？我不可能随便給我女兒喝來路不明的藥。”
林陌露嘆了口氣, 知道新一輪唇槍舌戰又要開始了。
中年人有個弊端，他們總有一種不自知的傲慢, 比他們老的他們覺得固執, 比他們笑的他們覺得幼稚，仿佛只有作為當代社會頂梁柱的自己才能做出英明神武的判斷。
這一點從周雲憧身上就能對比出來。
周雲憧看到她的藥，二話沒說就信了, 當然不排除感情因素，但這藥畢竟是憑空出現的，這麽靈異的事，BOSS瞬間就接受了。
但是宋隐就不行，明明從他的角度看這藥出現得合情合理，可是他還是要刨根究底地問個究竟，好像不問清楚這藥就有毒一樣。其實如果這藥真的有毒，他又有什麽選擇呢？當初是他親口答應了交易，如果他拒絕給宋雨喬服藥，林陌露也沒有任何責任。
“宋先生，根據我們的約定，我負責提供辦法，醫治宋雨喬小姐，現在方法就是這瓶藥，喝了，還你一個健康美麗的女兒，不喝，責任也不在我。因為在我們約定生效時，您應該是默認接受了我的‘辦法’的。”
“難道也不能提出質疑？”
“我只能說，您的質疑我回答不了。如果我能解釋這瓶藥水的成分，我今天就不會在這裏和您讨論誠信問題，而是在那邊的醫療隊當大拿。我只能向你保證，這瓶藥十分珍貴，僅此一瓶，錯過了，你這輩子都會後悔的。當然，您也可以把這瓶藥交給您的醫療團隊分析化驗，但是一來，分析成果需要時間；二來，這藥就這麽一點點，如果因為缺個一滴兩滴導致藥效不足，效果不徹底或者沒效果，後果自負。”
林陌露一口氣把能想到的都說了，宋隐身後的醫療團隊面面相觑。
宋隐接過藥瓶，交給苦瓜臉：“去，給裏面分析一下。”
林陌露真的不願意見宋隐暴殄天物，她還想說什麽，宋隐卻率先開口：“林小姐不用緊張，我自有方法可以不傷害藥效，又分析成分。”
林陌露還沒開口就被堵了回去。
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666。”
衆人就在瑟瑟夜風中等待分析結果，今晚真的好冷。林陌露出來匆忙，穿的單薄，這會兒已經套上了周雲憧外套，還是一個勁兒地往只穿了背心的周雲憧懷裏鑽，企圖從BOSS熱騰騰的**上汲取一點溫暖。
袁胖兒看了一眼那倆人的膩歪勁兒，“啧”了一聲，蹭高德：“老高，你覺不覺得今天盈盈不太對。”
“她哪天對過？”這“閨女”一直都神神叨叨的。
“我估算了一下，他倆剛才至少啃了一分鐘。下來的時候仙女腳都是軟的，你看現在，精神奕奕的，像不像吸了陽氣的女妖精？”
高德無語：“你到底想說啥？”
“我懷疑咱盈盈是個道行高深的妖女。剛才走火入魔，被老大一身純陽之氣給震回來了。”
一邊說人“妖女”，一邊還“咱”，這是把自己也歸類到妖道上了。高德白了他一眼：“你又大白天……大晚上發夢呢？照你說的，老大主動給妖女送陽氣？”
“哎，吸血鬼吸血也不是自願的呀。老大陽氣那麽旺，給媳婦吸兩口怎麽了？”
妖精怎麽了，妖精也不能老餓着，誰還不得恰飯啊。
高德一樂：“別說，你這麽掰得還挺有邏輯……”
這邊閑聊的工夫，苦瓜已經帶着報告回來了。
“宋司，已經分析過了，這裏面有一些現代科學無法解釋的物質，不過可以确認是無害的。至于是不是會對小姐的病有效，暫時不能确認。”
“聽見了吧？無害的。”袁胖兒叫板，“還不快給你閨女，等她醒過來，不定怎麽埋怨你這當爹的是非不分呢。我看你閨女比你懂事。”
宋隐沒有理會袁胖兒，徑自帶着人回了二樓宋雨喬的房間，他要親眼看着女兒服藥。
林陌露覺得外頭的風太涼了，順便心裏也好奇那藥見效的時候是什麽樣子，會不會像修仙文裏寫的那樣渾身發光，身體漂浮在空中什麽的。
她對周雲憧道：“我們也去看看吧。”
“嗯。”
這一次司天臺的人沒人阻攔他們，周雲憧帶着方舟的人進入了度假別墅。因為所有人都守在宋雨喬房門外。林陌露也不進去，就在門口遠遠地看着。
宋隐一回到女兒身邊，又頓時收斂了渾身的戾氣，溫柔得像個好好先生。他喚醒女兒的時候也極盡輕柔，很難想象眼前的宋隐和剛才在門口揚言要方舟給宋雨喬陪葬的暴戾男人是同一個人。
宋雨喬其實剛才就已經醒了，只是身體依舊沉重疲憊，沒力氣動，靠着宋隐才勉強坐起身。
宋隐把藥送過來：“小雨聽話，吃完藥再睡。”
宋雨喬看着這個陌生形狀的瓶子，裏面是從沒見過的藥水。
末世以來，她喝的口服藥也不少，卻沒有一次像這樣。她看向宋隐，卷翹的睫毛下，眼眸裏是疑問：“爸爸，這是什麽藥，苦嗎？”
宋隐一怔，他下意識地看向門口。
林陌露與他視線相對，攤了攤手——她也不知道呀。
宋隐柔聲道：“不苦的，小雨不怕。”
宋雨喬卻道：“苦也不怕，爸爸，我乖乖吃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爸爸都會答應你。”
宋雨喬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那爸爸……不要怪羽毛哥哥，是我說想看花，他才摘野花給我看，不怪他……他不知道我有病……”
她應該早點告訴姜羽然她不能接觸花粉的，可是姜羽然那麽高興地來找她，給她禮物。她不想說出口，她不想告訴這個漂亮的小哥哥她有病，她心存僥幸，想着也不是每一次都會發病的。她不想讓姜羽然知道她不只不能走，還不能大聲說話，不能情緒激動，她身上都是藥味兒，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她不希望姜羽然不喜歡她，也怕姜羽然再也不來找她玩了。
宋雨喬說這些話的時候喘的很厲害，宋隐示意醫生準備好呼吸器。
“小雨，爸爸知道了，爸爸不怪他。來，我們先吃藥，等吃了藥，你想和誰交朋友，爸爸都支持你。”
宋雨喬扯了扯嘴角，她是想笑的，可是卻連一個表情都無力支撐，最終，她只是點了點頭。
宋隐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兒，像是下了什麽決心，将藍色的藥水一滴不漏地給女兒喂下。
“小雨，感覺怎麽樣？”
宋雨喬的呼吸似乎平緩了許多，她的睫毛垂下，打下小扇子一般的陰影，臉龐依舊蒼白消瘦，唇無血色。
林陌露有些緊張地盯着小姑娘，幫幫保證萬無一失，但總歸緊張。周雲憧攬着她的手臂緊了緊，似是無聲地支持。
不一會兒宋雨喬沉沉地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林陌露總覺得小姑娘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生氣。
宋隐把兩個醫護人員叫到一邊低聲地詢問什麽，也不知道醫生說了什麽，宋隐神情緊張……一時半會兒似乎不打算搭理外面的人。
“走吧。”周雲憧對她道，“有事明天再說。”
林陌露“嗯”了一聲，剛走一步，腳下卻感覺黏糊糊的。
她低頭一看，白襪子已經被血染紅了一片，像童話裏灰姑娘那個被切了腳後跟的姐姐……她剛才一心想着藥和宋雨喬也沒注意，這會兒才覺得有些疼，想必是剛才劃玻璃的時候被碎片傷了。她那時候匆忙之中只顧着擋臉，胳膊腿上也都劃了幾處，不嚴重，但也不是毫無感覺。
周雲憧順着她的視線看到，眼神頓時一冷，不由分說地把林陌露打橫一抱，對身邊的人道：“叫管笑眉過來。”
林陌露乖乖地摟着他的脖子，不說話。
她知道他現在一肚子問題，一肚子怒氣，這些都得她來好好消化纾解。
方舟最好的醫療隊就在現場，他把林陌露抱到一樓的沙發傷，确認了她腳上并沒傷到筋骨，血也都凝固了，只是外傷，胳膊和腿上也是。
因為管小山在場，所以林陌露老老實實當了一回傷員，看着管小山用異能給她療傷，都是皮外傷，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眉眉真厲害。”她嘆道。
“小山”其實是小名兒，因為這名字，管小山被點名的時候總被當成男孩。其實并不是管春林希望女兒壯的像山一樣，這名字取自“小山重疊金明滅”。小山的大名叫做管笑眉，小水叫管笑晴。
林陌露看到自家農場的孩子在方舟裏派上這麽大的用場，就覺得與有榮焉。
将來小水長大了，肯定也是偵查的高手，管春林一雙好女兒，也是小農場一雙不得了的姐妹花。
管小山給林陌露治療的時候，宋雨喬身邊的那顆苦瓜也下樓了。他看見管小山的異能，眼睛頓時迸發出神采，湊到跟前來，一會兒看看林陌露的腳踝，一會兒看看管小山，看得人家姑娘不好意思。
“你誰呀？”管小山的性格和妹妹完全不同，自幼就溫順老實，和誰說話都和風細雨的。
她其實已經不太高興了，但是說起話來卻好像問好一樣。
在苦瓜看來，這個很厲害的治療系異能者問他叫什麽呢，肯定是看出了他的才能，想要認識他哈哈哈。
“我叫羅宇博，我也是個治愈系異能者！不過我不會外傷，我可以給你看看……”
他說着就要拉小山的手，小山吓壞了，叫了一聲，直往林陌露身後躲。
“你幹什麽？”林陌露往羅宇博手上一拍，“跟誰動手動腳呢？”
話音未落，她身後的周老大一個眼刀甩過來。
羅宇博打了個冷顫：“我是想給她看看我的異能，但我得診脈，先看看她沒有毛病。”羅宇博眼睛一轉，“林小姐，換你也行呀，你看你有沒有什麽頭疼腦熱月經不調……”
林陌露臉一黑，這人是真不會說話。
“你才有毛病！劉小乙，送眉眉回家！”林陌露招呼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的白菜不能讓司天臺的苦瓜拱走了！
周雲憧才不管他們這些事，見林陌露傷口愈合了，讓她下地走兩步。小山給林陌露治得格外細致，林陌露當即繞着沙發跑跳了一圈兒，确定什麽事也沒有，連酸痛都沒有。
“憧哥，我好啦！複活，完美！”
周雲憧“嗯”了一聲，然後一言不發地把人騰空一抗，不顧林陌露的尖叫。
“回家，算賬。”
這異能真不錯，傷好了，他待會兒也不用太顧及輕重了。
折騰了一宿，這會兒天都快涼了。可是周雲憧也沒時間休息，他知道宋隐也一樣，他這會兒因為宋雨喬的事抽不開身，等天一亮，他們還得繼續就這次糾紛的收尾洽談。
危機看似渡過了，其實屬于上位者的博弈才剛剛開始。只不過，這一次方舟将占據新的優勢。
但在這之前，眼前有件事情他必須要先處理。林陌露最後是被周雲憧背回月島的，進屋的時候，耳側輕微的鼾聲讓周老大無語。不過他這次沒心軟，把林陌露放到沙發後，對着那張睡到微張的小嘴就親了下去，輾轉挑逗，極盡纏綿。
三分鐘後，林陌露實在受不了了，推開人坐起身。
“幹嘛，你要吃人啊？”
嘴都快被啃腫了，林陌露實在沒法再裝睡了。
周雲憧卻沒說話，拉過她的手，兩只，攤開，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他就往她身上摸……
林沒落吓得左躲右閃：“幹什麽幹什麽？我沒藏東西，哎呀，沒有，真的沒有了！”
周雲憧不發一語，就看着她，那漆黑如夜的眸子這麽眨也不眨地盯過來，就看得林陌露潰不成軍。
“我招，我招了，憧哥，我什麽都說。”
周雲憧的表情緩和了些，氣場總算不那麽凍人了。
“說吧，藥是怎麽回事？”
“……你等等。”
林陌露沒有立即回答，她先是當着周雲憧的面打開了系統界面，看了一下任務欄。
已完成任務：2
當前任務：1
當前餘額：0
點開當前任務，跳出的是她一直沒有完成的初級任務：和BOSS互相深入了解。
這個任務一直懸着主要就是因為周雲憧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對她的興趣越來越大，任務總需求一直在長，她所能完成的比例越來越小，最後剩下的全是不能說的事。
所以她就問了系統。
林陌露：“幫幫，如果把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件事告訴BOSS，算不算犯規？”
幫幫：“當然算。”
林陌露：“如果我說了會死嗎？”
幫幫：“親，我們是正經旅游團，不會像那些黑系統一樣動不動就抹殺人命的。”
不會死，那還怕什麽？
林陌露：“我現在就去跟BOSS坦白。”
其實她不只一次想過，如果把她所知的情報全部共享給周雲憧，對于現狀其實是非常有利的。周雲憧接受能力那麽強，肯定會相信她，也會對曲孟澤林阡雨這些人更有防範。很多事他來做會逼她效果更好。
到時候她也不用費心費力地編什麽神仙瞎話，大家資源共享，合作愉快，豈不美哉？
幫幫：“親可以試試哦，這邊系統會自動閉麥呢。”
閉麥？什麽意思
當時的林陌露并不信邪，站起來就朝着一樓大喊：“樓下的人聽好了！我是穿書過來的人！”
結果就是她的聲音消失了。
她張着嘴，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可是當她說別的內容，又能正常說話。
原來這就叫“閉麥”，敢情平時她用的都是“自由麥”？
林陌露無語：“這算怎麽回事？強制啞巴？”
幫幫精靈：“這不是幫幫管理呢，是系統默認的程序設定，幫幫也沒有權限。”
幫幫只是個可憐的AI打工仔。
林陌露如果就此屈服，她也不是林陌露了。
有沒有什麽漏子可以鑽嗎？不試試怎麽知道？
于是林陌露抽出一個本子，開始寫自己從穿越到現在的經歷，洋洋灑灑寫了一張A4紙後。她看了一下，四下無人，把紙貼到了周雲憧門上，然後喊周雲憧上樓。
周雲憧果然來了，也看到了門上的A4紙，卻是一怔。
“大仙女，你在我門上貼一張白紙幹嘛？”
林陌露沖出去一看，A4紙上一個字都沒有，一點印跡都沒留。周雲憧一頭霧水，林陌露也是。
幫幫精靈：“這種也不可以噢，系統有‘打碼’功能。”
真是人生何處不見碼。
林陌露怒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讓我坦白個P！BOSS的問題我一個也回答不了，我怎麽坦白？”
幫幫精靈：“所謂互相了解，也不一定就是互相曝光家底。你看，BOSS也沒有和你說太多家裏的事，可是你對這方面的坦誠度給了滿分，雖然是系統操作，但也是探測過你的心情後評分的。”
林陌露想了想，那主要還是因為她基本已經知道了周雲憧家裏的情況，所以沒有那麽強的求知欲。而且，雖然沒有細節，但是她了解周雲憧為人，十分相信他，可以憑借這份了解來判斷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謠傳。
所以呢？
幫幫：“同樣的，你想辦法讓他了解你的心情就可以了，不用在意這麽多細節。”
畫面回到眼前，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林陌露被周雲憧“壁咚”在沙發上，四目相對，兩個人眼中沒有柔情默默，只有徹夜未眠的血絲。
“憧哥，我會向你坦白，但我不知道我能說出多少，因為‘規則’不允許我這麽做。”林陌露說完，又問了一句，“我這句話，你能聽見嗎？”
見周雲憧皺眉，林陌露一拍手，很好，看反應就知道是聽到了。
“簡單來說就是，我能通過付出‘代價’，拿到一些這個世界上沒有的東西。因為我不是真正的林陌露，我在這裏的目的是對抗男女主……”
“你不是什麽？”
周雲憧有些不解，林陌露說着說着，突然就只對口型沒有聲音了。他開始以為林陌露在惡作劇，後來發現不是。
“露露？”
“聽不見嗎？”林陌露皺眉。
周雲憧搖頭。
林陌露思索，她不是原主這件事不能說，穿書的事不能說，“男女主”也是敏感詞，那她繞開。
“就是曲孟澤和林阡雨，林阡雨，還記得吧，他們是比較特殊的人。我那個姐姐，她和他男朋友如果放着不管，打算做一些對我們大家不好的事情，而我想做一些好的事情，我們是對立關系。”
周雲憧大概了解了一些，他問了他眼中的重點：“如果不做會怎樣？”
他想知道林陌露是否被脅迫，但她剛才幹着急說不出話的樣子實在叫他很擔心，加上之前的“陽壽”事件，周雲憧隐約察覺到了“系統”的存在，并且印象不佳。
不做的話她就沒有評分，永遠回不去家，死後還要蹲滿一百二十年，但是這些肯定是說不出來的。
“憧哥，這裏面涉及到一些我不能說，說不出來也寫不出來的事情。但是就目前而言，站在你這邊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沒有人脅迫我。你可以這麽理解，我有一個目标，這個目标要很多年很多人才能達成，當然，不是壞事，對大家有利。”
即便她的評分最終不夠高，只能蹲滿一百二十年，在接觸了方舟，接觸了周雲憧之後，她對自己在這個時代活着的每一天，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後悔。既然要活，就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努力改變自己生存的環境，這和在原生世界工作學習，升職加薪奮鬥買房是一個道理。
讓她渾渾噩噩地躲起來茍上一百二十年——不是不想，是做不到，離開方舟她可能一個月都活不了。這種末世，基本不存在獨善其身的機會。
“我懂了。”周雲憧果然沒有再追根究底，他道，“露露，我只問你兩個問題，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那個所謂的‘系統’嗎？”
“不是。”
林陌露不想在這件事上讓周雲憧有任何誤會，她斬釘截鐵地道：“雖然我會遇見你的确和它有關，但那些任務什麽的，不是強制的，如果不是你，我就不做了。”
周雲憧眼中陰霾散去，他似乎松了口氣，将林陌露攬入懷裏。
心裏懸着的石頭沉了下來，不管情況多複雜，她說，他就信。
林陌露看不見他的表情，還等着他問下一個問題，卻聽見腦海裏的提示音。
“叮，初級任務二完成，獎勵經驗值已發送，獎勵金幣已充入餘額。”
完成了？這麽順利？
林陌露以為自己聽錯了。就是說BOSS完全相信她的話，不懷疑的？
他明明還沒問第二個問題呢。
“最後一個問題，”周雲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溫柔中有擔憂，“這個系統，會傷害你嗎？”
林陌露一怔。從始至終，周雲憧沒有責備過她一句欺騙，沒有懷疑過她的來意，就只擔心她的安危。
說不感動是假的，誰的心還不是肉長的，只是她一直在逃避罷了。
她搖搖頭：“不會的，幫幫只是AI，它很友好，會給我提供有限的幫助。”
周雲憧“嗯”了一聲：“我明白了，以後再遇到問題，還有任務什麽的，不要自己逞強，我也來幫你。總之，小心曲孟澤和林阡雨就對了？”
“不只，現在他們的‘軌跡’被我破壞了，可能還會有別的危險，比如戰火，比如宋隐現在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好，我都會小心。”出乎意料，周雲憧對林陌露口中原本的“軌跡”并沒有表現出太濃郁的興趣，林陌露嚴重懷疑他根本就是猜到了什麽。
正常人聽到這種事不都會問自己如何了？
他卻沒有。
因為周雲憧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周雲憧曾經在諾亞部隊出生入死，好幾次涉險，最終都平安熬了過去。只有在地下室那一次，連身經百戰的他都确信自己必死無疑，沒有任何一次，他那麽近距離的觸摸了死亡。可是林陌露來了，那以後所有的事情都改變了，他多出來的每一天都像是新生，這種感覺從未有過。
現在他知道，并非他多想，是林陌露改變了既定的事實。
“你之前說，用陽壽救了我，折了多少？”周雲憧很在意，以前只當她在開玩笑，現在知道真有其事，就擔心了，“還能換回來嗎？或者用什麽彌補？”
從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林陌露折壽。
望着BOSS鄭重其事的視線，和那裏面濃得化不開的擔憂，林陌露感動之餘還十分尴尬。
想了想，她道：“你還是不要知道了，我不好意思說。”
周雲憧沉下臉：“說。”
“你不要在意，真的沒多少，約等于沒有。”
“說。”周雲憧不退讓。
林陌露沉默一會兒，比了個數字。
BOSS擰眉：“二十六年？”
這傻丫頭，那時候他們都不認識呢，怎麽能做這種賠本買賣，按正常的生老病死算，那幾乎是她人生的三分之一了。
“不是年……”
“月？”
“也不是。”
周雲憧越來越介意：“26天？總不會是26小時吧？分鐘？”
“……秒。”林陌露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把臉埋在手裏。
周雲憧：……
半晌，BOSS表情複雜地看了看天，而後有些郁悶，夾雜着幽怨的眼神地看林陌露。
他現在體會到了孩子被父母說自己是充話費送的感覺。
……這麽便宜嗎？
怪不得一點都不珍惜。
沒想到自己堂堂方舟一把手，在媳婦兒這裏就成了按秒計時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