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媛媛還告訴林陌露一些事。
比如紅龍基地解圍之後, 施瑤先把她們放出來, 轉身就去追殺林陌露, 但卻并沒有找到行蹤。因為曲孟澤在得知周雲憧來紅龍之後就率先走了, 應該是塗言提供的消息,而曲孟澤走的時候卻并沒有帶上林阡雨。
據說是林阡雨自己要留下來。
曲孟澤認為這一次計劃在驚動了周雲憧後就已經宣告失敗,現在跟方舟對上他們根本沒有勝算,但林阡雨認為她們還沒有一敗塗地。
曲孟澤不理解林阡雨的盲目自信,在勸說無果後就自己走了。只是臨走前, 他讓施瑤複制了他的能力, 以便林阡雨能夠全身而退, 也不算不顧情分。
曲孟澤沒想到林阡雨會去正面挑釁周雲憧, 還讓施瑤有了反水的機會。
林阡雨當然不會允許曲孟澤和施瑤當着她的面KISS, 因此施瑤和曲孟澤過度異能是通過掌心接觸, 大概整整兩個小時才完成。之後更林阡雨認定了施瑤對自己構不成威脅, 就打算用她來試探周雲憧。
這些都是她擅自行事,曲孟澤得知後非常生氣。雖然最後被林阡雨用眼淚攻勢哄了下來, 但曲孟澤似乎已經對林阡雨不滿了。
這個女人在曲孟澤落魄的時候突然出現, 不計餘力地幫助她,也不知道從哪裏憑空拿出許多物資, 幫曲孟澤在紅龍贏得了地位。曲孟澤內心雖然懷疑, 但也有動容, 可是這一次她擅作主張的事,破壞了他一直隐于暗處的計劃,把他一下子推到明面上。
現在就上到臺面上來和方舟對抗, 他們沒有多少勝算。可林阡雨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自信,他認為這是莽撞,兩人因此發生了争吵。
施瑤跟蹤了這兩個人一段時間後,就被甩開了,她不甘心,所以回到紅龍安置了趙媛媛幾個人,自己又追了上去。施瑤說林阡雨這個女人身上有很多秘密,她很好奇,再加上新仇舊怨,不報此仇她誓不為人。
林陌露一聽就知道,施瑤這是要跟女主杠上了。
一方面她有點怕施瑤和曲孟澤過多接觸,走上原書裏的老路;一方面她又覺得有施瑤鉗制,林阡雨做事情也能收斂一點。
這一次她們雖然出手莽,但是方法卻簡單有效,如果不是周雲憧絕對信任她,她們已經成功了。
“那你們怎麽會和裴剛一起來呢?”林陌露問。
“裴剛在調查曲孟澤,施瑤追殺林阡雨,他們兩個就這麽碰上了,打了一架後才發現是自己人,她就讓我們跟裴剛來找你。”
與此同時,裴剛也在向周雲憧彙報這一次探查到的情報。他們沒有特意去會議室,只是在農場回島上的林間道漫步,閑聊時的說起最近的事。
“老大,我知道你們要來紅龍後,本來想留下和你們裏應外合,不過我看曲孟澤要走,衡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先盯着他。”裴剛道,“我覺得這個人很奇怪。”
“哪裏?”
“他知道的太多了,就好比這一次,他到紅龍也沒多久,就準确地抓住了元龍元虎的喜好和性格,一下子就成了‘三當家’,還差點兒策反成功。他平時獨來獨往的,也沒什麽特別交往的人物,卻能對方舟的動态了若指掌……不只方舟,除了紅龍,他對戰火,司天臺這些基地似乎也非常熟悉。”
沿江有名的幾個基地,他居然都接觸過了,這到底是個什麽人?
裴剛壓低了聲音:“老大,我懷疑……他跟‘那頭兒’有關。”
周雲憧沉默。
裴剛繼續道:“雖然沒有确切證據,但是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是如何在幾大基地之間游走的。”
“如果是這樣,倒能解釋塗言為什麽會寧可做叛徒,也要幫他了。”周雲憧道。
塗言的心結,方舟的老人心裏都清楚。
裴剛冷冷地道:“‘那頭兒’也真夠狗的,大劫難的時候藏起來當縮頭烏龜,縮着也就罷了,一看到我們方舟好了,又要管地面的事,最近舉動這麽頻繁,是不是他們的情況不太好?”
如果那些人真的要重見天日,就要看現在的這些人,是認方舟,還是認他們了。
周雲憧沒有繼續讨論這件事,轉而問道:“林阡雨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會和曲孟澤搞到一起,有什麽目的?”
“這件事就更奇怪了。”裴剛把他調查到的內容一一道來,這裏也有他大惑不解的地方。
除了趙媛媛她們知道的內容,因為林陌露的原因,裴剛還特別留意了林氏集團的這位長女。
林家的兩個女兒關系不好,這不是什麽秘密,林父中年喪偶,又娶了林陌露的媽媽,T市珠寶行業的龍頭的千金。林氏姐妹同父異母,這樣的關系本就微妙。在林陌露看來,這個姐姐就是個多出來的外人,在林阡雨看來,這個妹妹則搶奪了原本應該屬于她的一切。
尤其是,姐妹倆經常被拿來做對比。
林陌露身材樣貌都随母親,高挑白皙,走在學校裏算校花級別,成績雖然不是數一數二,也不丢臉;林阡雨相比之下就暗淡了些,她皮膚偏黑,五官不醜但也沒有特別出色,成績和妹妹差不多,但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個子沒有林陌露高。兩姐妹站在一起,林阡雨看起來就被這個妹妹壓了一個頭。
不過大家都說林阡雨性格要更好一些,林陌露因為父母溺愛則比較嬌蠻。
姐妹倆并不住在一起,林阡雨大學後就搬出去自己住了,大劫難前半年更是近乎失蹤,公司也沒有去,說是生病了。
一直到末世後半年多,林阡雨才出現,她也沒有尋找家人,而是直接從林氏集團總部所在的T城出發,混跡了幾個小團體後,來到了D城附近游走。方舟,紅龍,乃至司天臺,她都去過,但都沒有留下。
和曲孟澤的神出鬼沒不同,林阡雨的行跡雖然可疑,卻都留有痕跡,并不難調查。
之前她來過方舟一次,先要找曲孟澤,而後又要找程嬌和陸芳寧,不過最後誰也沒見,一聲不吭就走了。再之後,這個女人就在路上找到了曲孟澤,和曲孟澤不清不楚了起來……
說到這裏,裴剛的臉色有些微妙:“施瑤說,曲孟澤一開始也不相信她,不過因為林阡雨對他掏心挖肺無怨無悔的,而且還……特別主動,所以他就半推半就了。”
“半什麽?”
周老大的腳步一頓,看向裴剛。
裴剛也覺得尴尬:“就……沒拒絕嘛。男人嘛……”
對于主動的女人,能勇敢推開的畢竟是少數,何況他們也看到了,這個林阡雨并不是傳說中的又矮又黑。她個子嬌小了些,卻也有幾分姿色的,有些男人就喜歡這樣的,對方要是再主動起來,也難怪曲孟澤把持不住。
“別男人不男人的。管不住自己的不叫男人,叫禽獸。”
裴剛幹笑了兩聲。
周雲憧說得也對,都是男人,誰還不知道怎麽回事……上趕着的買賣,不要白不要呗。
曲孟澤顯然是看中了林阡雨的利用價值,但是林阡雨圖什麽呢?她一不缺異能二不差物資,為何要這樣?
“那既然這樣,林阡雨為什麽要對付露露?”她林阡雨喜歡什麽男人他沒興趣,他想知道同為姐妹,林阡雨為什麽對林陌露這麽大的敵意,如果是為末世前那些雞毛蒜皮的事,用得着喊打喊殺的?
這兩個人到底也是有血緣的,林家沒了,她們就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一般人不是會反而關系緊密起來?但是林阡雨眼裏的殺意可一點兒都不摻假。
“這……我覺得,女人之間喊打喊殺,有時候也不一定是為什麽大事。也許是因為仙女混得比她好吧?”
林阡雨這女人,一看就是争強好勝的性格,林陌露在方舟如魚得水的,她也許看着嫉妒?
“這個字用得不對。露露在方舟現在所擁有的所有東西,有哪樣是她‘混’來的?”周雲憧凝眉,頗不服氣,“除了我一開始帶她進方舟,其他的那樣不是她自己學來賺來的?”
入隊資格她自己考的,異能研發她自己想的,連小農場也是她號召人建立起來的,屍潮的問題也是她頂着壓力自己提的,當時周雲憧說要以自己的名義,都被她拒絕了。
林陌露說她本來就是衆人眼中什麽也不懂的蠢蛋,萬一真是她多想了,最後也不過被人罵兩句。但周雲憧是方舟衆人心中的信仰,如果他犯了錯誤,會影響整個方舟的軍心。
還有小農場,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城裏女孩子,農具都認不全,天天泡在地裏,人都曬脫皮了,男人都要喊苦喊累的活,她一句埋怨沒有。
周雲憧覺得,如果他和林陌露換個身份,有些事他自認自己都未必會去做。
“是,仙女的付出我們都看在眼裏。”裴剛也覺得。
雖然從前他也有些誤會,但是他現在也承認,林陌露真的跟傳聞中的不太一樣。
周雲憧沉聲:“這些人就看到她過得好,根本不去想她付出多少辛苦。他們也不想想,有我在,她本來可以什麽都不做。”
周雲憧回到家裏不一會兒,林陌露也回來了。
趙媛媛一行人被她安置在農場,明天一早去汪國春那邊辦個登記就算入住方舟了。以後她們小農場就厲害啦,誰也別想再來欺負小農場的女人和孩子。
林陌露心裏高興,哼着小曲兒就推門進來,看到周雲憧還沒睡,眼睛一亮。
她颠兒颠兒地跑過去:“憧哥憧哥!”
周雲憧還在想曲孟澤和林阡雨的目的,這會兒面色不太晴朗,只是以眼神詢問,并不說話。
“閉上眼睛,送你個禮物!”
看着女孩子眼中晶亮的神采,周雲憧輪廓柔和了些,他閉上眼睛。
林陌露踮起腳,手臂繞過他的頭頂,将什麽東西挂在了他脖子上。
“當當當!好,可以睜開啦。”
周雲憧低頭一看,胸前挂着一張身份卡,他臉色一黑:“幹嘛,翅膀硬了,不稀罕我養了?”
林陌露出了這次大任務,又在小農場立了功,為團隊輸送了許多稀有異能者,按分配她現在已經不缺物資了。但是周雲憧的身份卡還是一直放在她那兒,他沒要,她也沒有還。
她現在還給他是什麽意思?要清算關系?
林陌露立即知道周雲憧是誤會了,她道:“你仔細看看好嗎?”
那卡片背面朝上,看不出什麽,周雲憧将身份卡翻過來,上面寫着熟悉的名字,他一怔。
這不是他的身份卡,是林陌露的。
林陌露握着卡片,笑眯眯地道:“男神,我說過,等我獨立了,能賺錢了,就換我養你。我算了一下,這次任務賺到的,小農場賺到的,已經不少了,我們兩個吃用都足夠,雖然還比不過你,但是我也算初步達成了一個小目标。所以……”
林陌露在他胸前拍了拍,豪爽地道:“乖,拿去花,喜歡什麽買什麽,不用給我省!”
她今天是霸道仙女!
周雲憧失笑,所以,他今天算被正式挂牌“包養”了?
“對了,還有這個!”林陌露從口袋裏掏出兩塊不算大的紅色晶石,體積不大,但純度很高,在夜裏紅得發光,“送給你。”
“還有還有……”
見林陌露像個小倉鼠搬窩一樣,一股腦兒地往他這兒倒騰好東西,周雲憧連忙阻止。
“你賺的,你留着。”
“我吸收不了這麽多,你不也說了我應該專心走敏捷流?以後我找到紅色黃色的都給你。”林陌露拉過周雲憧的手,把紅色晶核放在他掌心。
這是昨天她和袁胖兒出任務的時候得到的,她忍了惡心從喪屍腦子裏挖出這個,又拿水洗了三四遍,回家後又差點把手洗脫皮。劉小乙想要拿綠色晶核跟她換,她都沒要,這是她第一次憑借自己的能力得到的獎勵,意義非凡,她想送給周雲憧。
周雲憧的手掌被林陌露兩只軟軟的小手包着,晶石上也帶着林陌露的體溫,手掌內外都熱熱乎乎的,他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被她包裹了起來,又軟又暖,化成了蜜水。
“露露。”
“啊?”
“你不用這麽辛苦,也可以不去冒險。”周雲憧低喃,“你可以更依賴我。”
看着她每天忙前忙後的,指尖還有磨破的小傷口,他有些心疼。月島上多的是什麽也不做的女人,林陌露明明比她們條件都好,卻一刻也沒閑着,處處為他盤算。
在他的生命中,好像還沒有一個女人這樣将他放在心上,殚精竭慮地為他精打細算,生怕他吃一點兒虧,連他真正的家人也不曾這樣……
“我還不夠依賴你?”林陌露眨眨眼,“我覺得我已經非常仗勢欺人了呀。”
周雲憧失笑,她是不是對仗勢欺人有什麽誤解?
林陌露想的很簡單。
她一個普通人,因為沾了周雲憧的光。雖說沒有在方舟作威作福,但也得到了不少便利,就算周雲憧不是BOSS,她肯定也要想方法報答的。
要她什麽也不做,在月島乖乖地當個“寵姬”嗎?
她要是長施瑤那樣還差不多……不過寵姬也是需要天賦的,她也不懂得怎麽哄男人開心,不合格的。
林陌露在原生世界也是我行我素的性格,她父母都在國外,只有自己留在國內,撫養她的祖母過世後,她就一個人守着一棟大房子。平日裏上班下班,在外正常交友,回家刷劇打游戲,不給親戚添麻煩,也不随便欠人情,不用遷就誰,也不用誰遷就。
她就是過着這樣的日子。
周雲憧對她的關照,在她而言,已經是完全進入“自己人範圍”,所以很多時候,她也沒有特別客氣。
BOSS這麽關心她,她不感動是假的。
林陌露坦言:“憧哥,其實我救你的時候,真的不知道你這麽強,還是方舟統領,當時還不自量力誇下海口……現在我要是不努力,不是要食言而肥了嘛,要是那個曲孟澤再出幺蛾子,怎麽保護你呀?再說了……”
林陌露半開玩笑地道。
“我不想讓人家覺得,方舟統領看人的眼光不行。我憧哥那麽好,‘未婚妻’也不能只是個花瓶吧。”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和男女主分庭抗禮,她不足夠優秀的話,憑什麽去争搶氣運?女主有光環,有外挂有空間,曲孟澤有個疑似非常強大的背景,周雲憧有幾乎沒有天敵的雙系異能,只有她,除了一開始的一點兒先知劇情,她什麽也沒有,她憑什麽和他們同場競技?
所以林陌露一刻也不敢掉以輕心,努力尋找自己該站的位置,因為她打心眼兒裏惶恐,怕因為她的無能,害了周雲憧,也害了更多人。
林陌露藏在眼底的擔憂沒能逃過周雲憧的視線,半晌,他嘆了口氣,在林陌露頭上摸了摸。
“你想做什麽盡可去做。我只希望你知道,你累了,怕了,你想躲起來的時候……你可以依賴我,不需要理由,當然也不用代價。”
因為是你,所以不用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