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寨相公 - 第 39 章 ☆、三個承諾

劍拔弩張的時刻,蘇行遠摸到他随身配帶的長劍。

然而在這個時刻,一個小老頭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邊跑邊嘴裏頭絮叨着:“你們怎麽跑這麽快?”

蘇行遠的狐貍眼眯了眯,朝那人看去。

那人一進酒樓,便立即注意到了按住劍柄蓄勢待發的蘇行遠。

“蘇公子嗎?蘇行遠蘇公子?”須發皆白的小老頭問。

蘇行遠很奇怪,這個小老頭居然會立即認出自己。他對這個小老頭沒什麽印象,那他又憑什麽肯定自己就是蘇行遠呢。

蘇行遠默默地上下打量着小老頭。

一身藏青色的棉布衫,有點駝背,頭發斑白,下巴光溜溜的連星點胡渣也沒有,一把略有些肩尖扁的嗓子……

這人……

蘇行遠微微皺起的眉頭舒展開,随後松開按住劍柄的手。

小老頭興高采烈地跑上前來,“我是皇太後身邊的黔公公,奉皇太後之命讓來請蘇公子去皇宮內敘一敘。”

“敘一敘?”蘇行遠心中的石頭徹底落了地。看那人打扮像是個太監,原來果然是個公公。

“呵呵,皇太後很想見見蘇公子,更想見見蘇公子的母親吶。”

蘇行遠覺得,他跟那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皇太後沒什麽好敘的。不過,既然皇太後動了這麽多人的陣仗來請他,不去也不好,畢竟自己可能在京都還要呆上一段時間。

于是,蘇行遠轉頭對林木說,“你先回去,我到時候再來找你。”

林木問:“那如果我要是想找你的話,怎麽找你啊?”

蘇行遠摸摸她的頭,“木木,這酒樓的旁邊巷子裏有家客棧,我和田衛住在那裏的。”

“哦……好吧。”林木很奇怪。這酒樓的旁邊巷子裏有家客棧?剛過來時她可沒有留意到啊。

似乎,蘇行遠對京都有一定的熟悉。

蘇行遠拍拍林木的肩,催促她趕緊離開,那叫黔公公的老太監看出蘇行遠滿眼的疼愛,立即對林木笑開了花,“若是蘇公子想要帶這位小姐去皇宮裏玩玩也是可以的。”

“不帶。”蘇行遠很幹脆地說。

林木探了個小腦袋過來,“幹什麽不帶,我還沒見過皇宮裏面是個什麽樣子呢。”

蘇行遠推推她,将她擋開,“還不走?那裏沒什麽好玩的。”

黔公公又說話了,“皇太後看到這位小姐應該會很開心的,長公主的媳婦,蘇公子若是哪一天有了個孩子,必定也是皇太後的心頭寶貝。”

林木打了個寒顫。

長公主的媳婦……蘇行遠的老媽是曾經的長公主,那……這位黔公公口裏所說的那個媳婦,是在說她嗎?

可是她還跟薛明軒大爺綁在一起呢,怎麽辦!!!

她很想去皇宮轉轉,但是蘇行遠要用什麽樣的立場帶着去見皇太後呢?

“你好,這是薛明軒的夫人,叫林木。”

“?”林木仿佛看到了皇太後的無比驚詫,“那你帶她來見我做什麽?”

……

好吧,目前的立場不單純,林木就還是不湊這去皇宮的熱鬧了。

蘇行遠推推林木,“回去吧,那地方人很雜,不想帶你去。”

黔公公似乎看林木挺上眼,繼續勸道:“蘇公子,要不還是帶上這姑娘,皇太後應該會挺開心……”

蘇行遠的狐貍眼立即呈現出倒三角的形狀,氣哄哄道:“我說了不帶她去,你是耳朵聾了還是怎麽的?”

黔公公的臉瞬間轉成菜色,圍住蘇行遠的侍衛們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神情尴尬起來。

皇太後身邊的大紅人—-黔公公被人當衆羞辱了,但羞辱他的人是長公主的獨生兒子,所以這麽想起來的話,也還好。只是聽到羞辱言辭的他們,立場很尴尬啊。

于是衆侍衛很默契地擡頭望天。

黔公公一愣,轉而呵呵笑起來,“好吧,好吧,随便蘇公子了。”

田衛爬了半天,終于爬進包圍圈,激動得一躍而起,跳到蘇行遠的身後,“少爺,我要去。”他堅定道。

“你幹什麽要去?”蘇行遠瞥了他一眼。

田衛挺挺腰杆,“我要保護少爺你啊。”

“你?……保護我?”蘇行遠哈哈大笑,屈指狠狠叩了一下田衛的腦袋,“你省省吧,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

林木吐吐舌頭,朝蘇行遠揮揮手,便按原路返回了薛家。

途中,林木特意仔細看了看蘇行遠說的那家他落腳的客棧。

在巷弄的最深處,一面破損了的木制招牌,随着穿巷而過的風不斷擺動,顯得蕭瑟不堪。

看不懂上面寫的是什麽,林木認真記了記那三個字形,又轉頭認真記了記剛剛和蘇行遠吃飯的酒樓招牌。

蘇行遠告訴她那家酒樓叫什麽來着,什麽陌,什麽陌??……

林木抓抓頭發,還是想不起來。

名字起得這麽拗口幹什麽,像清潭酒樓這名字多大衆,多好記。

不過,大約也是因為有關于黑潭寨的蘇行遠的傳聞在先,所以林木才會将有關于潭字的組合記得這麽清楚吧。

邊走邊琢磨着道路兩旁的景色熟悉程度,林木竟然很順利的爬回了薛家。

出門的時候猥猥瑣瑣,卻在最後一刻很悲催的被薛明軒逮了個正着。

林木想,反正都已經被發現了,回去就不費盡心思的翻牆了,還是直接走大門的幹脆。

于是她一蹦,跳進薛家大門。守門的兩個仆從見她突然出現,趕緊叫了聲:“四少夫人好。”

林木應了一聲,晃着腦袋準備大踏步往裏面走,卻看見一個颀長的白影轉頭消失在遠處的長廊上。

薛家,只有一個人那麽忠于白色。

薛明軒剛剛站在那個地方做什麽,又為什麽在見到她回來之後,就迅速地離開呢。

林木在恍惚中,突然被人一把勾住脖子拉了過去。

泰安公主酸溜溜的聲音靠在林木的耳朵旁邊,“你終于回來了啊。”

“是啊。”林木一把将她推開,“你想我了不成?什麽叫終于?不知道還以為你喜歡上我了。……不是整天巴望着我趕緊走嗎。”

泰安公主吐了口氣,語氣仍然是酸溜溜的。“是啊,我很不想你回來啊。可是沒想到你一走我更難過了。”泰安公主沉重地嘆了一口氣,“林木,我讨厭死你了。”

“?”

泰安公主的雙眼突然間有道綠光閃過,林木來不及反應,就被泰安公主狠狠地踩住腳背,順道還死命地碾了碾。

林木面色焦青,亂糟糟的頭發炸開來。

“泰安公主,你有病吧!”林木哇哇大叫。

泰安公主嘴巴翹上了天,抱手站在一旁,一副受欺侮的模樣。

太過份了!

明明是她欺負人,還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林木撩起袖子,準備沖上前去和這泰安公主拼個魚死網破,卻被一個人拉住了。

薛明昂說:“四嫂,別生氣。”

“為什麽?你沒看我腳腫了嗎?”林木指着自己通紅的腳背,“看到沒有?你四嫂我的腳腫得跟我的臉一樣了,你說我怎麽能不生氣?!”

薛明昂俯身靠在林木的耳朵旁,小聲道:“四嫂,從你出去到剛剛回來,我四哥都是站在那裏的。”

“那裏?”林木看了看長廊的轉角。

“恩,那裏。”薛明昂繼續說道,“吃了中飯,一直站在那裏。……我想,是在等你回來吧。所以公主才那麽生氣,因為四哥在等你的時候,公主一直都趴在這個地方偷看四哥,看他什麽時候才會走。”

“等我回來?”林木奇怪。薛明軒應該知道的啊,她一定回來的,因為她一直迫切想要拿到薛明軒親手寫下的休書,這也是為什麽她林木直到現在仍然在薛家的理由。

原本林木以為如果自己會寫字,發封休書給薛明軒,他願意簽個名的話,也能離個婚的。

後來她打着主意想要識字的薛明昂為她代筆一封,于是扯了個謊,說是自己有個朋友,想要休了自家相公,苦于自己不認識幾個字,只好求助于她,只是她林木吧,也不認識字啊。

而那個時候,薛明昂告訴了林木一件令她震驚無比的事情。在洛國,休書只有男人才能發給女人。也就是,如果薛明軒不願意休了林木,林木這一輩子都生是薛家人,死是薛家鬼。

然後,林木徹底的懊惱和沮喪了。

事情的突破口,有且只能有一個,那就是薛明軒。

可是林木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薛明軒怎麽也不願意告訴她一個準數,到底她什麽時候才可以拿到那張休書呢。

即便是那個時候,薛夫人答應她,說只要泰安公主被趕走了就放她自由的時候,薛明軒好像也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從來沒有表示過自己的态度吧。

林木正開着小差,卻被泰安公主使勁地推了一把,“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一二三個條件,應該會遵守承諾的吧。”

林木哼了一聲,“本女俠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泰安公主用酸得直冒泡的眼神,幽幽道:“那就好。”

“不過……”

“不過什麽?”

林木轉頭問薛明昂,“這三個條件,你覺得你哥會願意嗎?”

“當然不會願意。”薛明昂答道。

林木覺得也是。

薛明軒要是願意跟泰安公主抱抱親親,那也不用把她林木從盤龍寨騙到京城裏來了。

林木傷腦筋地扯着張苦瓜臉,趴在泰安公主房間裏的那張圓桌上。

怎麽辦呢?怎麽才能完成她許下的交換條件呢。

第一個還是比較好搞定的,關鍵是第二、第三個……

泰安公主哼了聲,“不管,今天一定要兌現。”

薛明昂歪着嘴巴看天,不發一言。

林木一手拍桌,視死如歸的站起來,“就這麽辦吧。”

拼了!!!

“怎麽辦?”泰安公主焦急問。

“這樣……這樣……這樣……BALABALABALA……”

泰安公主聽着,點頭如搗蒜。

薛明昂由衷感嘆,四哥的命真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