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國。
“麗妃娘娘……”
麗歌望着一臉慌張,聲音惶恐的貼身宮女,不禁緊緊蹙眉,問道。“怎麽了?”
“小皇子他……他好像病得很重,這可怎麽辦?”
生病?麗歌驀地站起身來,跟着宮女,急急來到嬰孩身邊。
“娘娘,太醫馬上就來。”另一位宮女,從太醫院匆匆趕來。
彎下腰,緊緊抱着手中的男嬰,臉色通紅,他在手中很不安分地扭動,似乎很痛苦,但是,她到底應該怎麽辦?看起來,似乎不是受到了簡單的風寒發熱而已。
“皇上呢?還不去找皇上?”聲音,帶着混亂和不悅的情緒,她一個人如何熬過這樣的困難?她一個人如何承受?
“是,娘娘。”右手邊的小宮女驀地點頭,小跑着離開房間。
“孩子,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麗歌一遍遍地告訴手中的嬰孩,臉頰輕輕貼上孩子的臉龐,輕輕哼唱着兒時的童謠。
“微臣來晚了,娘娘恕罪。”
“行什麽禮?趕緊過來替皇子診治。”麗歌臉色一沉,不知為何,望着懷中的孩子,水盈的雙眸,心中越來越不安。
半響之後。
“娘娘……”默默擡起眉眼,松開把脈的手,太醫眼神有絲困惑。
麗歌冷淡地問了一句,心中盡是急迫。“到底是什麽病症?!”
太醫跪了下來,語氣帶着一絲惶恐。“小皇子的身子很好,沒有任何的病症的征兆。”
麗歌的臉色一變,不敢置信。“什麽意思?他不舒服,你難道看不出來?”
“是,從表面看來,的确如此。但是從脈象上看來,微臣的确找不到任何的緣由。”
太醫的這一句話,令麗歌有些手足無措。常常哭鬧的孩子,常常冷落自己夫君,都令自己焦頭爛額,身心俱疲。“沒有任何辦法嗎?”
“找不到源頭,微臣不知是否該擅自用藥。若是用錯了藥材,這樣的罪責,微臣承擔不起,娘娘。”
“回去。”麗歌沉下臉來,面無表情地加了一句話。“把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召集到這裏來。你看不出病症,本宮不相信,所有的太醫都這麽沒用!”
“是,娘娘,微臣告退。”太醫匆匆站起身來,退出門外。
“皇上。”
聽到門外宮女行禮的聲音,麗歌懷抱着孩子,驀地轉過身去。
“皇子怎麽了?”藍喬大步走向前,望着眼下哭鬧的嬰孩和神色憔悴的麗妃,不禁心驀地一沉。
“皇上,我該怎麽辦?”淚水,輕輕劃過臉頰,她不知道,到底還有沒有未來。“就算皇上再也不理我,我也只當是自作自受,絕對不會抱怨一句。但是,這是我們的孩子,他到底要怎麽辦?”
“別急,找過太醫了嗎?”他的心驀地一軟,不見麗歌的這些時日,他漸漸清醒。若不是因為麗歌太在乎自己,也不會犯下當日的錯,讓彼此的感情陷入困境。
往往太執着,更容易無法自拔。這個善良的女人,那麽在意自己的情緒,他如何可以視而不見?更何況,他們已經有了孩子,比起愛人,更應該是互相體諒的親人,不是嗎?
“太醫說,找不到病症的起源。可是,他明明一直在哭鬧,看起來那麽不适。”倚靠在他的溫暖的胸懷之中,她感覺自己就要痛苦的,死過去。
“是朕的不對,朕再也不會冷落你了。朕是皇子的父皇,一定會救他的!”藍喬的眼神一沉,語氣更加堅定。
麗歌默默不語,望向懷中依舊哭鬧的孩子,眼神一暗,突然,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到底在什麽地方。
整整三日。
太醫們,找不到任何的緣由,無法制止皇子的哭聲,更找不到皇子身上的任何病症。
麗歌的眼神,漸漸消沉。孩子在她心中如此重要,看着他痛苦,得不到解脫,更就像要了她的命。
孩子的臉色,一日日差下去,即使聲音嘶啞,依舊繼續哭鬧。
藍喬濃眉緊蹙,臉色鐵青,不知道若是把這群無用的太醫拖出去斬了,是不是可以換來小皇子的一時安寧。
“皇上,臣妾求見。”
門外,傳來一陣嬌柔的嗓音。
“虞妃?”藍喬脫口而出,在這一刻,麗歌的臉上,卻出現一絲黯然的顏色。虞妃,是文官之女,一位嬌媚可人的妃子,姿色勝過她不少。
“小皇子,也許的确不是因為病症纏身的緣故。”她緩緩走近麗妃的身邊,淡淡睇着小皇子的臉,輕聲說道。“更像是,無故而起的惡疾。”
藍喬轉向她的方向,大手一揮,讓所有的太醫都退下。“虞妃,你想說什麽?”
“臣妾聽聞,有一說,是命中相克。”虞妃暗暗勾起嘴角的笑意,平和地說下去。“臣妾自然明白,不該聽信命理之說,但是,很多事,卻不得不信。譬如,命格,生辰。”
“不如令大師蔔算一下,是否這宮中,有與小皇子不合之人。”望着眼前皇上和麗妃的沉默,虞妃淡淡瞥了皇子一眼,壓低聲音,說道。“若是真的有,将此人趕出宮去,不就可以領小皇子安然?”
“虞妃,朕不相信這些東西。”語氣一分分冷淡,他從來不信所謂命理之說。
“皇上真的安心,眼看着小皇子一直這麽哭鬧掙紮下去?”望着巋然不懂的皇上,她卻清楚他在動搖,轉過臉,望向麗妃的方向。
“麗歌姐姐也一樣嗎?這是您跟皇上的孩子,不覺得心痛嗎?就連我,都看不過去呢。小皇子若還是無法安眠,又可以熬得了幾日?”
是,麗歌眼神一暗,平常人幾日不睡,已經覺得疲憊十分了。這麽小的孩子,無法安睡,耗去了所有的體力精力,到最終,會有什麽挽回的好結果嗎?
“皇上……”聲音一軟,虞妃輕聲說道。“臣妾只是提出一個建議而已,若是覺得臣妾多事的話,臣妾自當不再多說一個字。”
“皇上,不如,試試吧。”麗歌無法繼續看着這個孩子,這麽痛苦了,擡起眉眼,淡淡說了一句。
“那好。”藍喬點點頭,允諾了。
翌日。
“命格中相看,與皇子相克之人,其實是……”
藍喬濃眉緊蹙,眉宇之間,是深深的褶皺。“是誰?”
大師頓了頓,跪了下來,語氣惶恐。
望着大師如此的舉動,藍喬和麗妃的心,驀地一沉。“怎麽?”
“貧僧似乎不該說。”
“但說無妨。”
大師的視線,驀地落在麗歌的身上,眼神深沉。“酸楚的生辰八字,其實是麗妃娘娘的。”
“本宮?”坐在一旁的麗歌,驀地臉色一沉,按耐不住,坐起身來。“怎麽會?本宮是皇子的生母。大師,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應該分得清楚吧。我們請你進宮,不是想聽你的胡言亂語的。”
“娘娘的确是皇子的生母沒錯,但是娘娘可知,您是天煞孤星出身?”
大師的眼神,驀地劃過一絲陰冷。“若是貧僧說得沒錯的話,娘娘之前的生活并不如意。早年父母雙雙離世,之後的一年中,唯一撫養您長大的姑母也染上了重病,于是,娘娘的身邊,再無一位親人了,貧僧可曾說錯?”
這是真相沒錯,但是只是為了證明她的命格不堪而已嗎?如今,是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自己嗎?麗歌的心,愈發的冰冷起來。
“貧僧只是直言,娘娘注定要孤苦一生。克夫克子,身邊的任何一個親人,都無法壓得住娘娘的你的命格。”
“若是皇上想要保住小皇子,應該将皇子交給其他的娘娘照顧,若是無法下決心的話,皇子就危險了。”
藍喬沉默了半響,驀地問道。“你要朕如何相信你?”
聞言,麗歌的臉色,愈發的難看,她知道那位大師所說的,沒有任何的纰漏,就連自己都不得不信,更何況皇上?
“自然是小皇子自己作出選擇。”
藍喬冷笑一聲,雖然大師說得,的确是麗妃難過的過去,但是,她怎麽會是克夫克子的命格?“是嗎?”
“那位娘娘,一定要和小皇子投緣方可。”大師低下頭,壓低聲音說道。“皇上可以把宮中幾位娘娘都召到大殿之上,小皇子在誰的懷中,睡得最沉,自然就可以選擇那位娘娘。”
“好。”藍喬眼神一沉,命令道。“把小皇子和各位妃子,一同帶到這裏。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在胡言亂語。”
麗歌的臉上,頓時變得慘白。
孩子在她這個娘親的手中,都無法陷入安睡,如果有人可以做到的話,那麽,她輸得徹底。
之前的幾位妃子,只是剛進宮的女子,對于皇子的掙紮,沒有半點方法。
哭得臉蛋暗紅的皇子,在接觸到最後一位妃子——虞妃的懷中,只見虞妃轉過身子,輕輕拍打着皇子的後背,低聲吟唱歌謠。
孩子的哭聲,漸漸小了些,再後來,消失得徹底。
每一個人都看到,皇子含着虞妃的指頭,閉上雙眼,三日之中,第一次,睡得安詳。
“看來,與小皇子命格最合意的人,是這位娘娘。”
“皇上……”麗歌的眼神黯淡,跪在藍喬的身前,不敢相信,不願相信,一遍遍說服自己,這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
這個難題,不會有人可以解開。如果小姐還在,是不是她不會如此孤單無助?
雪麟國。
端着一盅參茶,我緩緩走向皇上的書房。
腳步,暗暗停下,我微微欠身,向她行禮。
與前幾日不同,一襲深紫色的華袍,襯托出她與生俱來的幾分高貴和冷傲。鄭钴夫人微笑着,只是笑意之中,似乎隐藏着不易察覺的尖銳。
“沒有吓人替你做這些事嗎?”她的視線,緩緩落在我手中的參茶之上,語氣之中,夾雜着淡淡的輕鄙。
但是,我已經習慣了,親自做這些小事,因為想要關懷的心,不是別人可以替代。
淺淺一笑,我的語氣再平靜不過。“這些事,我還做得動。”
“我說過了,接下來,你就不必操勞了。”頓了頓,她的語氣變得冷淡。“我們錦雲,會更用心地照顧皇上。”
“夫人,你是在害怕嗎?”
她眼中的笑意,一瞬間消失徹底。冷眼看着我,她的聲音失去了最後一分溫暖。“害怕?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勾起嘴角的笑意,輕笑出聲。“當然,穆晚很清醒。夫人不願讓穆晚接近皇上,是生怕皇上的心,留在我的身上嗎?”
她的臉色一變,不悅地吐出兩個字。“什麽?”
“照顧皇上的女子,出現在皇上身邊的女子,又何止穆晚一個。”我直視着她的雙眼,平靜地問道。“每一日都要攔住這些女子,夫人不覺得這麽做,太累了嗎?”
“向皇上獻殷勤的女人,的确是不少,但是有膽子對我說這些話的人,卻只有你穆晚一個。”一步步走向我,她驀地出手,打翻我手中的參茶,望着茶水濺上我的宮袍和手中的托盤,她的語氣冰冷。
我端着托盤,依舊站在原地,這樣的舉動,我卻冷靜面對。“這些話,并不是對鄭钴夫人不尊重。請夫人您,不必誤會。”
“那好,我就好心地告訴你一個消息,勸你別再做這些無用之事了。”她淡淡一笑,瞥了我一眼。“方才皇上與我們錦雲,一同去了狩獵場。”
語氣不屑和嘲諷,她依舊維持着臉上的笑意,越過我的身子。“你做再多,也沒有人欣賞,不如……孤芳自賞好了。”
我站在原地,左手無力地垂下,眼神一暗。
呼吸,似乎在一刻間,變得困難。
支開身邊所有的宮女,把自己一個人關在羽衣宮,我趴在桌上,心像是被一度掏空,沒有任何的寄托。
我不想去參與,他們的安排之中。
驀地聽到一陣細小的動靜,我微微側過臉,望向打開的窗戶邊,停留着一只白鴿。
站起身子,我慢慢靠近,将白鴿懷抱在懷中,抽出腳上的信條。
上面不太整齊粗劣的字體,是麗歌的,在慕容府之中,教她寫字的人,是我。只消看一眼,我就清楚,信條出自誰的手中。
我以為,她至少比我幸福。有了一個皇子,母憑子貴的規則,可以使她得到皇後的位置,我曾經這麽像。
但是,沒想到,她遇到的,是一件更加殘酷的事。
難道大哥願意相信,所謂的克夫克子命格過硬之說?麗歌是一個極其重視親人的女子,若是從她手中奪走自己的孩子,而交給其他的妃子,更要承受他人一樣的眼神和質疑,無疑她這一生,都将郁郁寡歡的。
只是,這件事,非常棘手。
所有的太醫,都效忠于天子,就算可以買通,亦無法收買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其次,令我懷疑的,是那位蔔算的大事,他知道麗妃的過去,說得一字不差,似乎的确神機妙算,但是命理之說,并不是每個人非信不可。再次,那個虞妃,我在淩雲國之時,似乎還沒有這個人物,可見進宮不久。并無撫養孩子的本事,如何可以安撫那個總是哭鬧不停的小皇子?
麗歌希望,我可以幫幫她。因為,她可以囑托,可以想到的人,就只有我而已。因為她察覺,就連大哥,都開始動搖了。
但是如今,戰亂剛平息,兩國關系依舊緊張,我和麗歌彼此的身份,注定要站在兩國天子的身邊,此刻,我又該如何做?
“晚兒。”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他的聲音,驀地打亂了我的思緒。
緩緩轉過身子,望向他,我淡淡微笑。“殿下。”
“你養的鴿子?”他的視線,最終落下,落在我站在我手臂之上的白鴿,眼神一柔。
将白鴿接過來,他的視線冷塵,落在我緊握手中的信條。“是信鴿?”
“是。”輕輕吐出一個字眼,我的眼神閃躲,刻意撇開視線。
“從淩雲國飛來的吧。”他随口問道,神色悠閑地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我低垂眉眼,輕聲說道。“是麗歌。”
“麗歌?”他默默念着這個名字,似乎有些陌生。
“在慕容府跟着我的丫鬟,她留在大哥的身邊,是大哥的妃子。”
他淡淡一笑,似乎不以為然。“是嗎?她說什麽?該不會邀請你前往淩雲國吧。”
我的心中,升起一絲希望,笑着問下去。“殿下,如果是,你會……”
“不行,我不答應。”他的回答,生生打斷了我的所有期望,他久久凝視着我的臉,表情冷淡。“雖然我對藍喬和你的過去的确釋懷了,但是他還依舊是我的敵人,更是雪麟國的敵人。”
從嘴邊逸出三個字,我點點頭,回應。“我知道。”
他一把拉住我,眼神深邃,黑眸緊絕。“你不可能幫得了她一輩子的,既然做好了準備要成為天子的女人,她就應該承受将會發生的一切。”
這一句話,堵得我無話可說,我咬緊下唇,心中沒有一絲溫度。更像是,對我的未來,也作出一個評斷。如果我準備好了,所有的,我都要一并承擔。不該期待,有誰可以幫我,是這樣嗎?
默默擡起眉眼,我的目光幽深,幽幽地問道。“如果,有人告訴殿下,說我是注定孤獨一生的命格,身邊的親人愛人都将被此所阻,殿下也會相信嗎?”
他臉色驀地一沉,不敢相信我所說的話,眼神漸漸深邃。“什麽?”
淡淡一笑,我的語氣變得堅決。“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更明白,不是什麽難題,我都可以幫助她。但是如今,如果她真的被奪去那個僅有的孩子,一定無法撐下去的。”
我在說的,是麗歌,也是自己。
另一個妃子,即将代替麗歌,将孩子從她手中奪走。但是如今的我,卻是上天不願給我,這一個機會。
“慕容晚!為什麽我們的生活之中,一定要有那麽多無關的人!”頓了頓,他緊緊扳過我的肩頭,直視着我的雙眼,語氣激動。“不管他們,不可以嗎?”
“我該說,你太善良,還是……”他一時氣結,語氣不無無奈。
我沉默着,默默垂下眉眼,心中盡是無力。知道了這件事,知道了麗歌無助的心,要我如何當作一無所知?
他一把扼住我的手腕,神色冷沉。“相不相信,是藍喬的事,他願意相信他的女人也好,一定會站在她的身後。若是他不信也罷,只能怪那個女人有眼無珠!”
“如果有這種事發生在我們的身上,我絕對不會相信那種鬼話,你明白嗎?”
他如此真實的情緒,不禁令我心頭一暖,神色一柔,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胸膛。“我該置身事外嗎?”
“我說什麽,你就會跟随着去做嗎?”他望向我,情緒稍稍緩和,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我默默點點頭,卻只聽到,他說:“對,別去管。”
我的眼神一暗,之間他拉我走到床沿,按下我的肩頭,低聲說道。“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想,別人來插手,我和你之間的事。”
“我不是別人,他們兩個都是我的親人。”我搖搖頭,望向他的臉,緩緩吐出這一句話。
“晚兒,你真的想要我生氣?”他沉下臉,似乎不想聽到,所謂的親人兩個字。
沉默了半響,我最終回應。“好,我不去淩雲國。”說完這一句話,我卻不知道,麗歌之後的處境,是否有轉機。
“與其去擔心別人,還不如想想我們之間的事。”他淡淡一笑,輕柔地覆上我的手。
“聽錦雲說,你們見過面了?”
“是。”
他久久望着我的雙眸,我無法窺探他的情緒。“喜歡她嗎?”
這是什麽意思?我微微蹙眉,心中盡是不解。
“她是一個很直接的女子,沒有嬌慣的脾氣,性格開朗,想必很好相處吧。”苦苦一笑,我移開視線,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他緊緊捉住我的手,卻不放過我。“我也希望你可以與錦雲她,和睦相處。”
“自小,她雖然淘氣,但是不是個令人讨厭的女子。”
急急打斷,我的心情變得紛亂無章,我簡單一句帶過。“我知道,殿下和君主,是青梅竹馬的關系。”
我怎麽會,怎麽會突然說出這一句話?不應該。暗暗自責,我驀地站起身來,話鋒一轉,“殿下,你剛從狩獵場回來,想必一定累了,我馬上就吩咐下去,伺候你沐浴更衣。”
“好。”他吐出這一個字,只是實現,依舊鎖在我的身上,我可以察覺。
等待他離開之後,我才轉過身子,驀地一驚,沒有想到,錦雲郡主居然已經走入羽衣宮之中。
“郡主?”
她視若無睹,繼續走進我的房間,坐了下來,落在宮女剛剛端來溫熱的一碗藥液之上,端在手中,柳眉微蹙。
我的心驀地一沉,想必是送皇上離開的那一刻,宮女送入我的房中,沒想到居然被錦雲郡主看到這一幕。
所有的小心謹慎,卻萬萬沒有算到。
“補藥嗎?皇上對你可真好。”望着沉默不語的我,她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我也可以喝嗎?”她嗅了嗅,神色自若地送到嘴邊。
我驀地打斷了她的話,奪過她手中的藥碗,笑着問道。“郡主身子不好麽?”
“我只是好奇而已,嘗嘗而已,你何必如此小氣?若是對身子有益,我自然也可以吩咐太醫,幫我拿幾幅藥。”她的語氣透露着不滿的情緒,眉頭沒有舒展開來。“還是什麽養顏駐顏的秘方,不想我和你一樣美麗?”
“果然,女人的度量,真的是小的可憐。”她站起身來,視線依舊留戀,落在我手中的藥碗之上。
她的眼神,驀地停頓了下,我卻在這一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心,驀地一緊。
“你手中的,這是什麽?”他大步走向我,語氣冷靜。“別跟我說,是補藥。”
望着我的沉默不語,他溫暖的大掌,輕輕撫上我的額頭,随即滑落,握住我的手。“身子不舒服嗎?哪裏不适?”
身子輕輕顫抖,不敢直視着那一雙冷沉的雙眼,我知道什麽都瞞不住了。只要太醫被他召到眼前,就什麽都瞞不住了。
“錦雲,你先走吧。”他冷這臉,望向第三個人依舊站在一旁,冷淡地丢下一句話。
“是,皇上,錦雲先走了。”她察覺到彼此的尴尬,神色平靜,轉過身離開。
他走到門邊,緊緊關上門,面對着我,問道:“這究竟是什麽藥?”
我微怔了怔,幽幽地望着他的臉,緊抿雙唇,說不出一個字。
沉默,令我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