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豔太子不過期 - 第 85 章 雲妃的絕境

就在猶豫的一瞬間,一把利刃咻的一聲從慕容嘉德的後背一下穿透進了肉身,那是心髒的位置。

只覺得那一刻的疼讓慕容嘉德痛不欲生,剩下的,他眼前一黑,轟然倒下,失去了知覺。

“皇上——皇上——”雲妃的聲音撕心裂肺,她奮不顧身地移到他的身邊,奮力地搖着他,似乎這樣接近瘋狂的搖晃才可以把他喚醒過來。耳邊響起的是刀與劍摩擦互砍的聲音,她已經全然聽不見了,慕容嘉德倒下的那一瞬,她感覺天也塌了下來。

“抓刺客!快,保護皇上!”四周混亂成一團,有的人見皇帝倒在雲妃懷裏,血跡斑斑,不由得慌了起來,慌忙又喊,“快!皇上受傷了,快叫禦醫!”

黑衣人雖然個個身手敏捷,可是仍然是寡不敵衆,漸漸地,他們的動作明顯的遲緩了下來,有幾個已經負了傷,血汩汩地冒出來,但是他們仍然頑強不息地做着抵抗,甚至只要有一絲機會,他們還想要靠近,看樣子,像是抱着必死的決心,想要把皇帝置之死地。

禦林軍自然不會再給他們靠近皇帝的機會,他們已經來晚了,若是皇帝有個三長兩短,進來鎮守殿前的這支禦林軍都得陪葬。

圍上禦書房的侍衛越來越多,像一個漩渦一樣,把黑衣人團團圍住,範圍越縮越小,已經有三兩個黑衣人死在了亂刀之下,剩下的四五個人團成了一個小圈,做着最後的厮殺拼搏。

禦林軍越來越多,漸漸地控制住了局面,但他們也只是将那幾個黑衣人死死守住,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他們在等待,等待主子發令,是要留下活口,還是要殺無赦。可是,皇帝不省人事,沒有人敢擅自做任何決定,只得這般僵持着。

“留下活口!!”雲妃猩紅了眼眶,她咬着牙,指着那幾個黑衣人,忍着不自覺的顫栗,顫抖着聲音開口。其實不用多想,現當下還有誰有這個膽子敢刺殺皇帝呢?她的腦海裏浮現了一個叫楊知水的女人,那始終惡狠狠地面孔。

留下活口不過是想要留下證據以證明她的滔天罪行,而現在,那些黑衣人們卻像死士一般,揮舞着手中的劍,只要有一絲機會便想要沖過來,兇神惡煞般。

她是害怕的,是恐懼的,恨不得讓兇神惡煞般的他們立馬變成不能動彈的屍體,可是,她不能,她要留下活口。

一絲絲恨意連綿不絕地從心裏蔓延,第一次,仇恨就這麽深深地紮根在了自己的心裏。嘉德說的話沒有錯,這個皇宮裏,若是她一輩子軟弱,便一輩子被人踩在腳下,任人魚肉!若是再不反擊,她将永無寧日!若是楊知水現在站在了她面前,她一定會拿起染血的刀,然後把沾滿鮮血的刀深深地捅進楊知水的心髒!讓她死!!!

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嘉德,更為了無心!

她的頭腦裏被仇恨與恐懼完全占據,一向靜默如水的雲妃,再也沒有曾經的溫柔與娴淑,她已沒有了理智。

這世間的人,若是被逼急了,即便你已經立地成佛,也會淪為嗜血妖魔。

雲妃眼睜睜地看着,都已經被圍作一團的那幾個黑衣人,卻仍然在一次次胡亂飛舞着手中的劍,做着掙紮,不為保命,只為已經刺向倒在血泊中的皇帝與雲妃。

由于雲妃下了令,那幾個黑衣人又跟瘋了似地,禦林軍活捉刺客便有了難度,一個年輕的禦林軍上前想要制服為首的那個黑衣人,卻不想被掃來的寒光一劍封喉,一向見不得血的雲妃皺着眉別過了頭,可是眼裏的恐懼卻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濃的恨意。

楊知水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竟能讓他們如此賣命,這般拼命地想要殺死嘉德與自己。

“娘娘!禦……禦醫來了!”慌慌張張跑來的宮女沒敢看遠處的殺戮,臉色慘白地奔了過來,邊跑邊喘,手始終指着遠處的方向而來的白發禦醫。

“徐禦醫!快……快……”見到禦醫,雲妃的眼淚這才奪眶而出,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的手此時已經沾滿了慕容嘉德血,一身繡金青衣的慕容嘉德,已經被血染濕,可是血仍舊在緩緩地浸開,連本是光潔的地上也殷紅一片,讓人不由得膽戰心驚。

徐姓禦醫是太醫院最好的長禦醫,見到這番場景,不由得也慌了神。藥箱哐當一聲摔在了地上,他來不及查看,腿一軟,一下便顫顫巍巍地跪在了倒在地上的皇帝身旁,什麽禮數都忘得一幹二淨。

氣息,無,脈搏,微弱,臉色嘴唇均已慘白,就連指甲都已開始泛白……徐姓禦醫倒吸一口涼氣,顧不及尊卑之禮,刺啦一聲扯開了皇帝身上的青色外衫自顧自地開始查看傷口……

雲妃娘娘一臉一邊流淚,卻又不敢開口問徐禦醫,生怕自己一個打擾,使他分了心,可是嚅嚅諾諾良久,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徐禦醫……皇上他……”

徐禦醫擡頭只看了雲妃一眼,眼裏有些遲疑,抿緊的嘴這張了張,是幹涸疲憊的聲音,“娘娘,臣暫不知。”還未等雲妃發話,徐禦醫已經扭頭開始翻開摔在一旁的藥箱,一只手抽出了繞成了一捆的白色繃帶,另一只手手法娴熟地将拿出一只白色的瓷瓶,用牙咬掉了紅色綢塞,撲撲的将不知名的白色藥粉倒在了胸口血肉模糊的傷口之上。

雲妃沒有再與禦醫多說什麽,也沒有怪罪他的無理,她自是知道此時是最不該打擾他。陸陸續續,太醫院其他的禦醫都神色慌張地跑了來,匆匆行了禮才開始各自為倒在血泊中的皇帝止血。有一個年輕的禦醫回過神來,見雲妃娘娘也是一身的殷紅,不由得又起了身細細問道,“娘娘,您可還好?是否讓微臣替您看上一看?”

雲妃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好像被人突然喚醒一般,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突然地就覺得四肢無力,腿一軟便癱坐在地,兩眼無神,仿佛突然被抽空了靈魂。那年輕的禦醫見有些不對勁,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不再靠近雲妃,只是偶爾用餘光瞄一瞄她,以便确定這位娘娘确實沒有異常。

最後,徐禦醫緊了緊系在皇帝胸口的白色繃帶,殷紅的血已經将那白色浸染,頭上豆大的汗滴順着他臉上深刻的紋路流下,直到皇帝全省上下所有的傷口都已上了藥包紮完畢,他這才示意身旁的侍者将皇帝移到了禦書房的偏殿。

緊跟着的其他禦醫匆匆也跟了進去偏殿,徐禦醫趁着空閑随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滴,幾步走到早已癡呆的雲妃面前,這才欠身行禮,“娘娘,罪臣多有得罪,請娘娘勿怪!”

“無礙,皇上如何了?”雲妃一心只記挂着身負重傷的皇帝,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掉了下來。

“回娘娘話,皇上貴為天子,自有蒼天庇佑!雖然這次多處被刺客刺傷,但均沒有傷到要害,只是……”徐禦醫頓了頓,臉上露出了危難之色,剛剛才舒了一口氣的雲妃又擔心起來,不由得急急追問,“只是什麽?”

“只是皇上有一處傷口傷在了心髒旁,導致了失血過多……”話說到一半,徐禦醫又哽住了,雖然年歲已大,半截身子已經埋進了土裏,但是他也不想因為自己說錯話的過錯而連累了家人。皇室裏出了事,如此忌諱的話,本該是不該說的,可是當禦醫的,主子問起,又怎能不說呢?

雲妃看出了徐禦醫的顧慮,直直咬牙,整顆心都被提了起來,狠狠心,一咬牙,說道,“徐禦醫,你盡管說,我又怎麽會怪罪于你呢!”

得到雲妃的肯定,徐禦醫這才嘆了一口氣,剛準備開口說話,卻見這雲妃踱了幾步,朝禦書房偏殿走去,他自然領會主子的意思,便踉跄幾步也跟了過去,見四周已無雜人,徐禦醫這才輕聲開口,“皇上失血過多處于重度昏迷的狀态,雖然微臣現已止了血,卻是無法确定皇上何時得醒……興許是三五日,興許是……是三五載……”

話說道後處,徐禦醫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沒有底氣,雲妃不由得一驚,什麽叫昏迷三五日,抑或三五載,不是昏迷麽?昏迷如何昏迷三五載??

徐禦醫見雲妃臉色變得越來越不好,張開的嘴不由得又停了下來,垂下了眼睑,低頭不語。

“為何不能确定皇上何時醒來?”雲妃沉下了臉,掩飾不住臉上的焦慮與擔憂。這是什麽道理,既然沒有傷到要害,區區的失血過多,為什麽卻沒法确定醒來的時間?皇宮裏聚集了這麽多醫術高明的禦醫,難道連區區昏迷也沒辦法嗎?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她看着眼前這個白發白須的徐禦醫,心裏湧起了無名的怒火,可是,她又強忍着不便發作。

徐禦醫始終弓着身子說話,始終沒敢擡頭,“回娘娘話,您有所不知,皇上雖然未曾傷到心髒處,可是傷口處在心髒旁,血脈極其複雜,微臣剛來的那一會,若是沒能替皇上止住血,怕是一盞茶的功夫……皇上就已經……”

“徐禦醫,這些你已經說過了。是你告訴我的是皇上沒有被傷及到要害的,既然沒有傷及到要害,又怎麽會昏迷三五載?若是未能說得清楚,你有何顏面對得起你長禦醫的頭銜……”雲妃隐約感覺到徐禦醫似乎有所隐瞞,她步步緊逼往後退縮的徐禦醫,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徐禦醫明顯的慌亂起來,有些渾濁的眼閃疑不定,最終經不得雲妃的逼問,竟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有些微顫地磕了一個頭,這才擡起頭重新說話,“娘娘恕罪!有些話,老臣卻是不知當說不當說啊!”

雲妃的心咯噔一下漏掉了幾拍。既然這般說,自然是不當說的事情,而且還是導致了皇上有可能會昏迷三五載的事情。她愣了一愣,朝偏殿望去,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說。”

“啓禀娘娘,雖然表面上看來皇上是失血過多才會重度昏迷,不,不對,其實皇上已經不算是昏迷了,但是事實上微臣來的時候,皇上已經處于假死狀态了……”徐禦醫咽了咽口水,細細道來。

“什麽?假死狀态?什麽是假死狀态?”雲妃見徐禦醫滿是褶皺的臉面無血色,自知是情況不妙,不由得彎了身子,将頭湊了過去,輕聲問道。

徐禦醫會意,沙啞着喉,以極小的聲音說道,“娘娘,皇上的龍體,早些時候就不太适了。”徐禦醫知道這些事情定是不能亂說的,又急忙補充道,“早些日子,皇上密诏過微臣,微臣還特地為皇上開了續命的藥方啊!”

“你是說皇上原本龍體就已經不适了?”續命二字使得雲妃整個身子涼了半截,連忙急急問道。

“微臣不敢胡言亂語啊。皇上本是再三叮囑老臣不要将此事洩露出去,就是怕引起宮裏混亂……”徐禦醫說得小心翼翼,只感覺騎虎難下,到這般情景,隐瞞惹禍,不隐瞞也惹禍。

雲妃頓時心裏清楚了些許,難怪近些日子,他突然将楊皇後逼得那麽緊,連太子之位他都已經做好了盤算,還有剛才的那一番話,原來,他是這個意思。他就算到了這時候,還在想着如何安置自己與無心……

雲妃只覺得腦袋裏面一片空白,一行清淚滑了下來,木偶般地站直了身子,示意徐禦醫不要再多說什麽了,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眼神空洞無神地再次望着偏殿,輕聲吩咐,“我已了解。你進去替皇上診治吧,記住,此事暫不可對外宣揚。你只需讓其他禦醫好生替皇上養傷,只要能讓皇上醒來,無論是三年還是五載,我自然不會怪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