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豔太子不過期 - 第 84 章 楊皇後的反擊

誰都不知道,鐵鑄成的楊皇後,只是為了保護自己那顆柔弱的心。

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想了很多。

這一輩子,她累夠了。做那麽多,還不是為了保住兒子的一片江山,無奈皇帝根本就不想留給南康。這個男人,她等了那麽多年,看樣子是等不到了,既然他這般無情,自己又何必再繼續傻下去呢?

多少年了,他守着雲妃娘娘,從未正眼看過自己,做了那麽多,用盡千方百計,也沒能換回他的心。

累了累了,終究不是自己的。

而如今,她只獨獨希望皇兒能夠穩坐江山,得天下之權,以保一世安康。

如今,看來這一絲希望,慕容嘉德都不願給予自己了。

廢太子的謠言,讓她惶恐。

這個男人,多麽可怕啊。

是誰當初幫替他平了亂,他才得以穩坐天下?是楊家!是誰答應了楊家,讓楊家之後坐上太子之位,日後登基為皇的?是慕容嘉德!

什麽狗屁承諾,皇帝有任何?還不是一樣食言!

你不仁,又何來我的不義?

站在賢德殿外的楊皇後笑了,眼神虛無缥缈地望着正東方,風輕撫着她似乎想要平撫她內心的焦躁與難過。她的身後,滿滿的一地狼藉碎片,宮女們忙裏忙外收拾着,小心翼翼。她沒有回頭看,只是想着,這麽多年了,似乎自己始終都改不了這砸東西的壞脾氣。搖了搖頭,繼續笑着,苦澀而又無奈,猶如當初她眼睜睜地看皇帝與雲妃攜手站在一起,怒目對她一樣。

一個複仇般的計劃在她心裏緩緩升起,一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楊皇後,又怎會坐以待斃?

是夜。

宮裏的夜晚卻與宮外不同。才不過戌時,差不多便只有侍衛在外巡邏了,偶爾有幾個小宮女匆匆來去,多半也是去給皇帝送茶水的罷。

慕容嘉德雖然是搶來的江山,卻委實是個功大于過的皇帝。他一般亥時之後才會歇息,之前的時間多半都是在批閱奏折,抑或是與重臣秉燭而談。宮裏的人都知皇帝的習性,奉上一壺提神的明前龍井送去禦書房已經成為了習慣。

楊皇後,自然也是知道的,她還知道,雖然定下了後宮不得幹政的規矩,那雲妃卻是每個晚上都陪在禦書房的。什麽狗屁後宮不得幹政,明擺着慕容嘉德是針對着自己,她本是沒有去計較這些了,一輩子都已經過去了打扮了,滿以為忍忍便會過去了。可是,這一次,他真是逼人太甚了,已經超出了自己的底線。

是夜。

楊皇後早早地便安寝了,只是輾轉反側的,她沒有睡着。黑夜裏,她睜着已經充斥血絲的眼睛,瞪着,一眨不眨,像夜裏的幽靈。她在靜靜等待着,等待應該傳來的消息,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皇上,都快三更了,早些歇息吧,保重龍體啊。”雲妃沏上熱茶,溫柔地說道,她眼裏已經是抵不住的疲憊了,每日夜裏,總得催促許多遍皇帝才會去休息。

慕容嘉德低頭看着手裏的奏折發呆,其實,他已經足足呆了好幾個時辰了。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楊皇後的疏漏,該如何來反擊她呢?身為皇帝,一舉一動都是要名正言順,而楊皇後卻是個胡攪蠻纏的女人,萬一惹急了她,勾結楊家造反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天下人均知,楊家是開國功臣,手裏又握有重兵,要是真造了反,自是有人趁亂得取漁翁之利的,到最後,就算自己有把握得以滅了楊家,慕容皇室亦會元氣大傷。

可是,年歲越來越大的慕容嘉德反倒沒了年輕時候那般有忍耐,一次又一次地加大力度壓制楊家,只希望能夠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夠扳倒楊家,拔掉這顆毒牙,以讓慕容皇室得享萬世昌榮。

“咳咳咳……”已經是初夏的夜,仍然是有些微涼的,慕容嘉德只覺得領口有些冷冽,縮了縮脖子,輕咳了幾聲,沒有應雲妃。多年來,他與她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即便是不說話,也沒有誰會怪罪誰。他想想,這也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大幸事,身為皇帝,還能得這樣一位知心人相攜一生,實在不易啊。而自己,似乎虧欠她太多了,自始至終,也沒能給她後位,盡管他知曉她不在意。

“皇上……去休息吧。莫煩這些事了,南康不也是姓慕容麽?比起無心,他算是更好一些的吧……”雲妃沒有像以前一樣就收了聲,她替慕容嘉德把領口緊了緊,順手就替他揉起了肩膀,好讓他舒适一些。

在她看來,誰做太子,誰繼承王位,必須是要能者居上的。雖然明知這些年虧欠了自己的兒子,但是,她心裏重要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說嘉德的安康,天下的太平。她知嘉德偏心無心,可是,她對多年不見的兒子實在有些恨不成器。有生之年,她只想好好補償自己的兒子,但也沒有想過,硬要拿江山來做補償,這樣是愧對了天下人的,她不想做千古罪人,也不願嘉德這般做。縱使楊皇後這般嬌縱刁蠻,她也權當是一個女人的争風吃醋而已,不該影響到下一輩的。

慕容嘉德沒有感到吃驚,他是極了解身後的這個女人的,寬厚善良,事事總是為他人着想,這偌大的皇宮,也只有她的心透明的如同水晶一般。慕容嘉德嘆了一口氣,心裏有些酸楚,若不是這些年他一直護着她,早就被這後宮裏的女人們給吞噬得屍骨無存了,哪裏還能站在這裏與他說話呢?

摸了摸身後女人的手,柔軟溫暖,他緊了緊,閉上了眼,緩緩說道,“涵兒,在宮裏這麽多年,你還沒看透麽?”

話,哽住了喉。這些年,迫不得已兒子與自己骨肉分離,日日思念;這些年,被皇後孤立,身邊的人誠惶誠恐不敢與自己牽上半點關心;這些年,那麽大的皇宮,自己卻只能安安靜靜地待在綠蘿殿,總是擔心受怕,害怕一不小心又要陷入誰的圈套,讓嘉德傷神。她如何沒看透,皇宮,這個金碧輝煌的城堡,處處是你争我奪的戰争,處處是損人利己的陷害,處處是隐藏在笑容後面的血腥殺戮。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宮內人活下去唯一的信仰。仰仗着嘉德的信任與寵愛,她才得以活到至今,她又有什麽可以說的呢?

“既然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為何不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呢?”慕容嘉德手一拉,将雲妃帶入了懷裏,他輕輕地環着她,感覺自己似乎沒了力量,一股空蕩蕩反而充斥了了自己的胸腔,他只覺得自己近些年蒼老了許多,曾經戰争留在腿上的傷疤也開始反反複複地痛,每日每夜的折磨着自己,在痛楚中從夢中清醒。他下巴摩挲着她的洗發,眯着眼,看見幾根白發,心疼地嘆了一口氣,“我們都老了,若是楊家掌了權,無心遲早會被視為眼中釘的。還有涵兒,若朕要是有一天不能為你做主了,你又要何去何從啊……”

皇帝一向是忌諱這些的,可是慕容嘉德不得不考慮到,萬一百年之後,他先她而去,她與無心将要如何在生活下去。其實,這些時日,他總是憶起當初,他漸漸地開始後悔,當初不應該帶他們母子回來,或許在宮外,就算是在莫家,也會比宮內過得好,最起碼,沒有性命之憂,也不會骨肉分離。可是,年輕氣盛時,只想要将愛的人留在身邊,哪裏想過這麽多呢?

“嘉德,不許你這般說,是皇帝,你是萬歲啊。”雲妃動了動身子,想反過身來看着他說話,而慕容嘉德卻将她禁锢得極緊,使她動彈不得。她聽着這話,心裏極不舒服,一股擔憂害怕湧上心頭,她從未想過,他會離她而去,他是所有人心裏的皇帝,而對她而言,他卻只是她生命裏唯一的神。

慕容嘉德嘆了一口氣,他伸出手撫了撫她隐在發髻裏的白發,說道,“涵兒,何來的萬歲?你總是這般……”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裏有一些潮濕,只覺得鼻子裏一股酸楚湧上,差一點就要留下了眼淚,這麽多年,第一次如此惆悵。他一直是愧對他們母子,若是連這些也給不了他們,自己豈不是太窩囊了,想到這裏,他不由得直了直脊梁,大了些聲音說道,“一直以來,朕都知道朕是對不住你和無心的,就讓朕補償給你們吧……”

“可是,這對南康不公平……”雲妃想了想,始終說不出什麽,但是心裏卻又始終過不了這道坎。

“朕想的清楚。若是無心登基繼位,你便是皇太後,你自然是會好好待南康的。若是南康登基繼位,你覺得楊太後會如何待你與無心呢?南康最終不過是她手裏的一顆棋子罷了。”慕容嘉德手指摁在她的太陽穴,不停地旋着圈,想要舒緩她皺起的眉,“你說呢?”

雲妃不再言語,她再也說不出個什麽所以然來,她自然是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的。

突然間,慕容嘉德停止了手裏的動作,雲妃坐直了身子,向他望去。慕容嘉德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側着頭傾聽着什麽。雖然十多年未曾拿過刀槍,他依舊沒丢當年的功夫。

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有人在屋頂掠過,不對,是幾個人!

慕容嘉德聽得清楚,剛準備開口喚來門外巡邏的禦林軍,門外打更的聲音卻響起了,“咚!——咚!咚!”

三更了。

門口的侍者輕輕敲了三下門棂,恭敬地報時,“啓禀皇上,三更到了。”

話應剛落,慕容嘉德只聽見“呃。”的一聲悶響,就沒了聲音,他開口斥道,“你,進來!”雖然口裏這般說,可是他心裏卻是想着看那個侍者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今夜的氣氛實在是詭異。

放開環住雲妃的手,慕容嘉德站起了身,卻沒有人應聲推門而入。慕容嘉德感覺不妙,還未等他作何反應,幾個身穿蒙面的黑衣人便幽靈般地從房頂降了下來,手持利劍,閃着寒光。

“啊——”雲妃雙手按在胸口,尖叫了出來。

領頭的黑衣人示意了其他幾個黑衣人,像是在用眼神發布命令,極快的速度,他便閃身到了雲妃的面前,舉劍便要揮下去。慕容嘉德心裏大叫不妙,顧不得沖着他一擁而上的黑衣人,拿起桌案上的茶杯砸向了領頭黑衣人的劍。

哐當一聲,劍偏了一些,沒有割像雲妃的喉嚨,只是傷到了她的胳膊,血一下子浸染了衣裳。慕容嘉德舒出了一口氣,身子連連往後退,想也不用想,憑着自身的直覺,剩下的黑衣人的劍可是通通刺向自己的。可是,無論怎樣,他還是沒有躲過,身上傳來了一陣劇痛,低頭一看,身上已經有了好幾個傷口了,幸而躲得快,均不在要害處。

門外傳來了陣陣喧嘩,看來禦林軍已經有所發覺,慕容嘉德閃到吓得呆傻住的雲妃身邊,喊道,“跟朕走!”然後用盡全力舉起房奏折的桌案,将她與自己護在了裏面,想要帶着她盡快奔到殿外。可是,漸漸向他靠攏的黑衣人,劍卻無影無蹤地揮在了他的身上,桌案上也同時起了密密麻麻的深深劍痕。

慕容嘉德靈活地用護身的桌案抵擋着,黑衣人們雖然身手極快,卻也沒能傷到他的要害與雲妃分毫。眼見着就要到了門邊,慕容嘉德一腳将門踹開,大步一跨就要越出去的時候,雲妃卻被門檻絆倒在地,那一瞬她含着淚擡頭望向慕容嘉德,嘶喊道,“皇上,走——”

禦林軍漸漸近了,已經有幾個武藝高強的侍衛飛身而來,慕容嘉德恍然失神,手與腳都停了下來,他怎麽可以棄她而去呢?可是,難道要讓自己配上性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