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最受寵的人,永遠都不會是你。”
她的眼神一個會意,我驀地意識到了什麽,卻早已來不及。腰際傳來一陣刺痛,雙腿一軟,無力地倒在地上。
她淺淺一笑,帶着自己的丫鬟,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話,載着滿滿的笑意:“死丫頭,還不去扶好你的小姐,身子這麽弱不禁風,真是中看不中用吶。”
膝蓋處的衣料上滲透着點點血跡,瑜兒神色驚慌地站起身來,用力将我攙扶起,把我扶向床邊,服侍我坐下。
“小姐,你怎麽了?你的臉色不好,是不是擦傷了,很痛?”
瑜兒這一句關切的話語,卻令我再度緊皺眉頭。
“我不痛。”
“小姐,你的腿都擦破皮了,血也流了不少,怎麽會不痛?”瑜兒跪在我的身前,輕柔地掀開我的外衣,膝蓋處的血跡,落入我的眼底。瑜兒擡起臉,臉上的淚痕未幹,眉頭皺成一團,小聲地問道:“小姐,奴婢馬上替你清理傷口,塗上傷藥,就不會疼了。”
眼神一暗,我擡起眉眼,望着她,再次說出那三個字:“我不痛。”
瑜兒的神色一變,聲音越說越低:“小姐,你……”
說着這一句話,我不知自己到底是何種情緒,視線,再度飄落在庭前的薔薇花海上:“我的下半身,沒有任何感覺。”
瑜兒聞言,愣住了,半響之後,才猛地站起身來,神色焦急:“小姐,你等着奴婢,奴婢馬上就去請大夫。”
瑜兒匆匆跑出門去,望着她的背影,我暗暗握住雙手。只是為何,我居然連痛覺,也感受不到一分一毫?
難道是那個琴小姐做的手腳?右手暗暗撫上我的背後,腰際,指尖一涼,我的手心,緩緩在我眼下攤開。那一根細小的銀針,在我手心處,暗暗閃着微光。
她居然會用針?自然,如果傷在我的身上表面,就一定落下傷口,也容易落下口實。即使她迫不及待想出一口惡氣,她也始終不能像對待瑜兒一般對我施展拳腳,但若是用這銀針,細如牛毛,留下的傷口,也不易引起注意。
原來,這就是她的手段,不為常人所用,果然聰明。
我默默掏出絲帕,把銀針收在帕中,放在枕下。并不是想留什麽證據,即使這件事讓東方戾知道了,也不會有任何轉機。
整個天下,都不知原來當年四皇子前往淩雲國的真實原因。
我更沒有想過,他在淩雲國的身份,并不是高貴的皇子,而只是質子。
回到雪麟國之後,他想得,只是霸業和報複這兩件事吧。否則,早已到了适婚年齡的他,不會遲遲沒有婚娶的消息。
只是,這個琴小姐,難道是他的女人?
若我可以脫身,也不必被這些無關的人糾纏在一起。手暗暗撫上我的雙腿,依舊是毫無知覺,我緊緊咬住下唇。我不懂醫術,更不清楚她下手的輕重,若是這雙腿有半點差池,我豈不是永遠都無法離開這裏?
輕輕扶住床沿,我的雙手使力撐住我的整個身子,想要起身,懊惱的是,居然還是沒有任何好轉。
該不會……永遠都這樣吧,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這種感受,更令我氣憤。
我明明就不是他的女人,也許只是他的仇人而已,何必在他的府邸,受這種罪?雙手再度扶住床沿,只是腳步還未踏出兩步,就重重摔落在地。伸出手,望着擦傷淌血的手掌,那一刻,卻開始害怕。
我不想,和現在這般,永遠都是一個廢人。但是我可以做得,又有多少?
我等待的子潺,遲遲沒有來,我等了多久,我已經不記得了。但是,我還在等下去,像是要逼自己相信,子潺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他一定會來的。
慢慢垂下眉眼,我早已不相信很多事,太多人,唯獨對子潺,我從未懷疑過。
但是環顧四周,我終究還是一個人。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我像是突然有些希翼,驀地擡起眉眼。
只是來的人,不是瑜兒,而是他,我最不想見的那個人。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狼狽的自己,心驀地一緊,垂下眼眸,暗暗把手藏在身後,不想被他看到此刻傷痕累累的自己。
他的聲音,依舊帶着冷淡的态度:“見了本皇子,還不起身行禮?你倒是越來越大不敬了。”
“見過四殿下。”手邊的傷口處暗暗傳來一陣火辣刺痛的感覺,我咬着牙回應這一句。
他黑眸一沉,嘴角勾起一絲疏離的笑意,視線緊緊鎖在我的身上:“難道你的腿廢了?薔薇,你可真是一副硬骨頭啊。”
半響之後,我迎上他的雙眼,仰望着他,淡淡笑着,問道:“如果我的腿廢了,殿下可以放下所有的恩怨,放過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