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後她妩媚動人 - 第 44 章 懷孕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京師, 霧雨朦胧,巍峨皇城有人似乎被這霧雨淋的有些微微的沉寂和憋悶。

唐清臣再次來了禦書房,因為這次面對的敵人不是尋常人, 而是寧王, 讨伐寧王震動實在太大,于公于私他都要來。

等到他進了禦書房,鄧公公上了新茶,唐清臣看着益發冷肅的簫晏, 道:“皇上,濟慈是寧王的人, 此事與寧王是脫不了幹系的。”

但是從寧王的動作來看,并沒有謀逆的意象,而是單純的要魏莺莺這個人。并且,寧王的态度很明顯, 只要得到魏莺莺, 江山社稷, 他分毫不取。

而以他多年經緯攻略來看,為了個女人去禦駕親征不值得。

當前寧王手中有匈奴十萬鐵騎,且在雲南又自擁兵, 現在讨伐寧王,吃多大虧, 便是不用腦袋想都知道。

簫晏合上折子,一雙清冷的眸子看着唐清臣, 其實唐清臣說的沒有錯, 且半點錯都沒有,現在不是讨伐寧王的最佳時機,且經歷了上輩子, 他更知道掌握戰機的重要性。

若是之前,他定然不會這樣辦,也不會提出禦駕親征,畢竟天下蒼生盡在手中,可是他若當真按兵不動,那個小姑娘會遭什麽罪……

簫晏很清楚,他若不整兵不讨伐,那個愛哭的小姑娘當真是會心寒,當真會以為她自己是顆無所厚非的棋子,甚至會絕望……

他從來沒想江山美人這道選擇題會橫在他面前,他自幼接受的是帝學,自幼最看不上的就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可是這道選擇題如今就是明晃晃地擺在他眼前……

簫晏負手站在窗前,看着下的迷迷離離的霧雨,還有被雨沾濕的垂柳。不知她現在怎麽樣了……簫晏微微皺眉,朝着唐清臣道:“兵馬糧草若是備齊了,就着禮部對外發布,說朕禦駕親征讨伐謀逆臣寧王,不要提莺莺,若是朕有閃失,傳位皇弟淮王簫牧!”

唐清臣聽到這兒,瞬間就跪下了,他眼中的皇上向來心懷天下蒼生,冷峻而多智,如今竟做出此等決定,前陣子讓自己整兵,原以為就是威懾寧王,不想皇上他連後事都已經打算好了……

若有不測,傳位淮王簫牧……

唐清臣深吸一口氣,“皇上,萬萬不可,禦駕親征絕非兒戲,您若當真有閃失……”

話還未說完,就見簫晏轉過身來,清冷道:“朕意已決。”

唐清臣接下來的話,全部都咽下去了,因為他了解簫晏,只要認準了,就絕對不會再有轉圜。

就在這時,皇後李柔靜端着參湯來了禦書房,也不說話,就站在門外靜靜的等。

唐清臣一眼就看出了簫晏對李皇後的厭惡和煩棄,這種情緒之前他是從未見過的。

且皇上思慮周全,為人處世總是妥帖的,盡管不能說是溫柔,可是将李皇後直接棄在京郊草甸上不顧,這事兒是從未有過的,極為不對勁。

唐清臣睨了一眼外面站着的李皇後,随後朝着簫晏道:“皇後娘娘有太姒之賢,且毓粹高門,知道皇上憂心,還送了參湯,皇上為何……”

“太姒之賢?”簫晏冷嗤一聲,原本他也是這樣認為的,只是經歷了這一樁樁,他才發現人性自私到了極致,而李柔靜則是極致裏的巅峰。

李柔靜是昭國公府嫡女,自幼又在崇文館為公主做司籍,衆人都誇獎她寬和而敏慧,善良而賢淑,所以盡管她母親舒氏用了下三濫的手段利用先帝,将李柔靜送上了鳳位,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是不想,她李柔靜私下竟是如此自私而陰毒。喊住所有禦林軍,聲稱她是皇後,不得有閃失,別人的命都是草芥,只有她李柔靜最寶貴…… 呵,太姒之賢,何其嘲諷。

簫晏面色清冷,眸中的厭惡之色毫不加遮掩,“皇後李氏失德,乏柔順強嫉妒,失德天下,廢黜鳳位,永不為複!”

話音剛落,外面參湯的瓷盅就落了地……

李柔靜慌了,真的慌了,盡管當着一衆奴才,不想跌了臉面,可是這廢後的話從簫晏嘴裏說出來,她心裏忽然像是被箭一下子穿透了,深深的疼……深深的後怕……

***

霧雨淅淅瀝瀝,足足下了一天,到了晚膳時,終是聽了。簫晏去了德陽宮,這是出征前的最後一趟。

他進了正殿,裏面的紗幔微微的晃着,他腳步突然就僵住了。

整整兩個多月,他內心是何等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大梁的江山和國庫早已經被先帝造的幹淨了,而這次的對手是寧王,他恨不得當天就去禦駕親征,可是每行一步都是捉襟見肘,而那一刻的無奈和憤懑,激的他心中最黑暗的地方如火山一般不住地迸發……

每每想起這些,他心口就像是堵了一塊巨石,憋悶的不行。

而此刻,一切準備得當,他心裏也很清楚,對于魏莺莺,他是再也無法去劃分為前朝和後宮,他不在意她的過往,不在意她的身世,不在意她的家世,他在意的就是她這個人。

盡管最初的最初,他對她的興趣源于那份暧昧和迷離,對她于公于私也是劃分的幹淨清楚,可是後來,一步一步一寸一寸,他對她失了分寸,沒了深淺。

直到自己當真是對她沒了轍,當真是捧在心尖兒還嫌不夠好,就那麽一刻,他忽然明白,當真動了情,什麽帝師、帝學、帝修那些框框架架是規束不住的!

德陽宮的燭火滅了,整個宮殿又恢複了黑漆漆和沉寂,而簫晏則和忠将衛巡起兵,進發雲南。

衛巡走的水路,比禦駕親征軍早到廣西府。

而簫晏也是兵出奇招,不走中路,而是直接向西北走,到了壽王駐守的朵甘思宣慰司。

那是兵家必争之地,扼住這裏,與衛巡雙向夾擊,便多了幾分勝算。

***

而這邊兒,濟慈照慣例給莺莺診脈,只是還未診完,忽然聽到外面的随從朝着寧王低低又急急道:“王爺,皇上禦駕親征——到了朵甘思宣慰司,衛巡走水路到了廣西府。”

而這話一出,濟慈立刻發現魏莺莺的脈象猛地一跳,面色也忽然映上了一絲活氣。

而寧王剛進門,就看到了她臉兒上這抹極為明顯的歡喜和活氣。

“簫翼,你放我走吧。”魏莺莺起身,徑直走到他的跟前。

“你就這麽想走?”簫翼看着她問。

魏莺莺重重點頭道:“我求你,放我走。”

簫翼深吸了口氣,眉眼裏挂着霜,道:“你走近些。”

魏莺莺往前邁了一步,而下一刻整個人就被他圈在懷裏,魏莺莺掙紮用手指甲掐他,簫翼卻是頹然一嘆,“讓本王好好抱抱你,你求本王放你走,本王自然要索取些什麽,這樁交易才成,不是麽?”

簫翼微微嘆了口氣,将她圈的更緊了些,低頭便是她烏膩的長發,帶着淡淡的香氣,綠色的襦裙将她襯得益發的豔美清雅。興許是因為懷孕的關系,他又處處裏差人好生照料,她身材豐腴不少,貼着他的外衣軟軟的,但是纖腰依舊很細很細。

他上輩子就愛極她這幅模樣,如今這般抱着,往日那些壓抑的渴望猛地像是一團火瞬間就燎了原,但是他也沒敢做什麽,甚至都沒敢親親她,生怕她在惱了臉,再出了前世的事……

簫翼微微合眼,将她圈的更緊了些,兩輩子了,他愛的就只有她一個,他又是不懂得怎麽去愛的,直到失去了之後。他手臂用力,見她似乎想逃,便又威脅道:“你再動,我決計不會放你走!”說完,又将下巴抵在她的發心,“濟慈日日給你診脈,昨日說看脈象和孕肚,可能是個女孩兒。女孩兒也好,女孩兒像你……”

魏莺莺茫然地擡頭,其實她最近這幾天的孕吐越來越厲害了,吃一口就吐,吃什麽都吐,腿也開始微微的腫,但是她有有種莫名的歡喜,一種即将為人母的歡喜。

至于孩子的性別,她倒是真的沒有在意過,濟慈說是女孩兒……那大概率是有可能的。

若是當真是個女孩兒,依照簫晏的性子,會不會早早的讓她去崇文館聽習,會不會将女兒養的古古板板的?

想到這些,魏莺莺忽然想笑,可是心裏卻又陡然湧起一些旁的,她的确是很想很想簫晏,可是這次禦駕親征當真就能如願嗎?他身邊謀士甚多,他會不會最後聽了謀士的話,畢竟棄車保局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再者,他是皇帝,三年一選秀,而京師的女子對他素來就是趨之若鹜的……或許,她自己根本就什麽都不是。

想到這兒,她微微的皺眉,待腰間的手力度加重,她眉頭則皺的更緊了些。

“我沒有動,但是你什麽時候放我走?”魏莺莺擡頭,一雙明淨的眸子看着寧王簫翼。

“你是沒動。”簫翼懶洋洋地道,“可是,你不動,本王也沒說就放你走,不是麽?”

“你!簡直是個流氓!”魏莺莺擰眉,氣的呼吸都沉了,重重地擰他的腰,語氣帶着惱,“你怎麽就不肯?”

簫翼笑了一聲,“我怎麽能肯,我這個人向來是一無所有的,自始至終,我只有你,我要的也只是你。”他握住她的手道:“你總是擔心着他,可是我就天生該死麽?你擔心他戰死,那麽我呢?”

他低頭看她,一雙桃花眼裏帶着灼灼。

魏莺莺苦笑一聲,“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我不記得了,我現在唯一知道的是我的夫君是簫晏,我有了他的孩子,我不是你的。即便之前是,但是已經死了,已經早亡了,何必又糾結着不放呢。”

簫翼擡手揉了揉她的發,聲音沉沉,“你不知道失去一個人的痛,整日整日無邊的黑暗。如今你來了,如今你在我的跟前,便是怎樣的你,我都愛。你放不下簫晏,覺得痛苦,而我放不下你的那種痛苦是翻了幾千倍的,一日日的煎熬,兩輩子了,魏莺莺。”

魏莺莺眉頭蹙着,一雙眸子蘊着淚。

她覺得頭有些痛,想要揉揉太陽穴,而一擡手卻覺得肚子裏微微一動,她不由伸手捂住了肚子,眉宇裏帶着驚訝。

她從來不知道肚子裏孕育着小生命是這種感覺,微微的一動,瞬間就牽扯到了她的心,她此刻覺得她自己好像真的要成為一個母親了。

簫翼看她捂着肚子,不由猛地皺眉,着急且心疼道:“可是哪裏疼?”

魏莺莺擡頭看着着,随後又斂眉微微的搖頭,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很難言說。

“我想去外面走走,很悶。”魏莺莺擡眼,第一次沒有說放她走,而是想去外面走走,散散心。

雲南是他的地盤,她在街上走走,自然是無妨的。

且雲南府的百姓愛風雅愛花草,街上栽培了很多新式的花草,個個都開的好,整日待在府裏悶着,倒不如讓她去散散心。

簫翼應了,魏莺莺則第一次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氣。

後面跟着丫鬟,不近不遠,她也沒心思去管他們,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肚子裏的那一下胎動,她忽然覺得心境有些微微的改變了。她現在不僅是魏莺莺,還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女本柔弱,為母則剛,她現在是感覺到了。

她要努力的讓自己在逆境中寬和開心,這樣肚子裏的孩子才不會煩憂心小。

而這麽想着,一擡頭卻見一個身材纖長,風流又健美的一個……女子……姑且是可以稱之為女子,朝她走過來。

看着極為眼熟,思緒猛地被拉回徐嬷嬷帶她去京兆尹衙門那次……衛……巡,是衛巡。

而下一刻,自己忽然被他微微一撞,不輕不重,而耳邊忽然聽他低低一聲,“莺莺,進胭脂齋!”